时川不息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阿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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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参商不动


人生第一篇靖苏……给自己插个刀(。

没头没尾的随便写写,算复健。

 

    有一年冬季里金陵城中走了水,幸好火势还未起就得到了控制,也没太大的伤亡。因着这事发生在皇城脚下,在朝臣的谈论之间也就入了萧景琰的耳中。第二日正值休沐,除了处理相关事务的官员来说明了情况以外,大臣们自然都没有上朝。将剩下的奏折看完了,萧景琰未带一仆一从就出了皇城。他打扮的像个普通的公子,他一向不习惯坐步辇,反而更爱自己骑马出行一些。更何况他只想自己一人单独出行,自然不会带什么随从。

    着火的地方在城东,说是家中的炭火无人照看,引着了一旁的布匹,房内的东西着了起来又牵连了院中生火用的柴木,害的火势越来越大。四周正好又有几间仓库,幸好处理的及时,不然又是如同几年前私炮房一样的惨案。

    萧景琰骑马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一家人已被妥善的安置在了亲戚家中,本就是他们自己的疏忽,官府给想了点办法,却也不能处处照顾。这已是不错的结局了,若不是这事出在天子脚下,恐怕也无法上达天听。

这处宅子与他当年居住的靖王府在同一个方向上,他索性又朝那边去了。今日无事,从街口走过后,他突然想起,这个街口向西去便是当年的苏宅。

他们的宅子本就是离得近的,当年蒙挚选择的时候刻意为梅长苏选择了一栋与靖王府对着不同的街道,却只有一墙之隔的宅子。梅长苏以林殊的身份为终结战死沙场后,江左盟的众人也不亏为天下第一大帮的从众,一夜之间苏宅的门匾也摘了,宅中的人也走了,只留下空宅一座,再无其他痕迹。

萧景琰站在那里,只有那些茏葱的树木与曾被修整过的建筑向他证明这里真的曾经居住过那位名动天下的麒麟才子,江左梅郎。

此时萧景琰却没调转方向朝那条街去,之前的时日里他也曾孤身一人在那院中坐了整整一个下午,不与别人交谈些什么,但如今已经是不必要了,他走到了靖王府门前。从他入主东宫开始,这栋宅子便很少回来过。如今深冬,他下了马走到门前。宅子里还留了几个下人照看着,倒也不会被自己曾经的府邸拒之门外。

开门后原本感到疑惑的守门人看到敲门人竟是早已登基为帝的宅子主人,急忙就要下跪行礼,萧景琰说了句免礼便走了进去。

这栋宅子在几年以前他比皇宫还要熟悉许多,那时候他连随时出入皇宫的权力都没有,虽说早年时常征战在外,但总是要有个家的。后来这里也没什么人常住着,十间屋子有九间都积满了灰尘。下人们也不明白他们这早已成为了陛下的靖王为何今日突然又只身一人重回冷冷清清的靖王府。

若是要取什么旧物,那也只需派上一个内监,何必非要自己亲自前来?

    惶恐之中只见这位陛下似乎是真的闲来无事,心血来潮罢了。只见他进了宅子向前走了几步就没了下文,一个人站在院中既不向前也不退后,像是定在了那里,四下里无人敢上前询问他们的陛下是在思虑什么。大概只是在睹物思人吧,他们也不知面前这位思的是什么人,他的心思又有谁敢去不停揣摩呢?

    萧景琰孤身一人站在院中,犹记昔年,梅长苏为了卫峥之事拖着病体前来劝说他,就站在这宅子的院中,冒着大雪唯一一次喊出他的名字来。那一日的雪那样大,梅长苏的部下打着伞也拦不住自己的宗主,那一日的萧景琰又是那样的执拗,谁来劝说都于事无补,还偏偏又误会了梅长苏,要不是对方先退一步,他这性子倒是谁也劝说不来。

    他向宅子里面走去,靖王府的花园里也有不少的名花绿草,一年到头争妍斗艳,平时他也没什么心劲去观赏,到了冬季里却只剩下了寒梅劲柏。

   那些日子里,跟着梅长苏的那个小侍卫飞流最喜折了靖王府的花枝回去插在花瓶里端详。萧景琰也不怎么心疼,小孩子不懂事,不管怎么胡闹,要闲来无事跨过院墙来折上几枝也是无伤大雅。他本来对花花草草就没多么在意,曾经一介武夫也无心去欣赏这些文人才爱的东西。后来御花园的梅花或许比这靖王府中的更名贵,不过再名贵好看也没有一个飞来飞去折花的少年来折回去对着看了。

今年的梅花开得这样好,若是过几日再下上一场雪,一树白雪压着花枝,到时候又是另一幅美景。下人们站的离他有些距离,互相不敢随意交流陛下究竟在出神些什么。而萧景琰站在回廊上看着院中的寒梅,仿佛听到梅长苏又在他身后对他喊了一句:萧景琰!

那声音真是遥远啊,仿佛是隔了重重的纱帐或是一道山谷,向他心底传来。

他又仿佛听见林殊穿盔带甲、佩着宝剑从他身后跑过来,身上的铁甲发出声响,他听见林殊说道:你怎么在这傻站着啊?不会是傻了吧?

林殊就是这样的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即使自己的好友加封了郡王也是半点不减亲密,直来直去的什么话从随心。而梅长苏却从不这样,除了他总算认出对方的真实身份后那些不多的交流,和那次站在大雪里劝说自己,梅长苏又何时这样亲近的与他说过什么。

他转过身去只看见宅子里的下人们低着头,之前的那两个人在他逐渐模糊的视线里逐渐合二为一又慢慢消失不见,那一瞬间,所有的记忆排山倒海,如同潮水一般向他袭来,原来忘记,真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原本他是不想忘记的,如果连他都忘记了那么那个人才是真的消失了。他曾说不想那个人只是活在自己的心里,结果在日复一日的繁忙中他最终还是有些遗忘了。

如同现在,他看着院中的寒梅,就将那人的一颦一笑,将与他相关的那些时日里的事情,全部都回忆了起来。不管是林殊的意气风发,还是梅长苏的温润如玉,低眉不语,他都回想了起来。他们本就是一人,这时候属于林殊和梅长苏的记忆合二为一,融为一体。如今再次站在这里,一切都重回心间。

那个人仿佛如同昨日一般就站在回廊尽头,点了一盏昏暗的灯,也不说话,就那么安静的站着,眉眼依旧。

而萧景琰自己在这记忆之海里如同一叶漂泊的孤舟,怎么都找不到彼岸。

 

又后来有一年,到了过年的日子。

金陵城上下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皇宫里的新年自然与寻常百姓家有些不同,觥筹交错间萧景琰看着自己的儿子与庭生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转过头皇后对他说今夜陛下要是不累的话,就陪着孩子们一起守岁吧,他点头说好。

后半夜里他竟真的陪着孩子们坐在园中看着夜空,冬季里的夜很冷,年纪小的孩子们忍不住睡着了,倒是萧景琰自己坐着坐着就到了新的一年。

时间的跨度就是这么快,忽而又是一年过去,天下不时的都要发生一些大事,却又都是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人在少年的时候总对一年一年就这么过去无所察觉,俗尘渺渺,天意茫茫,待到真的对年岁的流失有些感触之时,也体会到了生命的苦短。

某一次的傍晚,他与林殊还未归家,路上行人渐少,日影昏沉,路的尽头恍惚间点起了一盏灯笼。他们走过去,是一位老者支了摊子在卖面。他们坐下来一人要了一碗,囫囵之间就下了肚,发觉比自家的厨子做的还要好吃许多,便又要了两碗。

那一日伴着落日西沉,头顶的灯光越来越明亮,林殊一边吃额上一边有细密的汗珠,之后又随手一把抹去。

“你快吃快吃,这么晚了我再不回去我爹就要打断我的腿了!”

林殊不住地催促他。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是要呛死我啊。”他说。

江湖中的子弟生老江湖,将士阵守在边疆,死在刀光剑影里,寻常人终老在寻常的日子里。他坐在这高高的宫墙之中,看着点燃的宫灯,想起古人言: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然而今夕何夕,两鬓早已苍苍,最终也是会苍老在这里。

忽然那宫灯就变成了那一日那老者面摊上的灯光,其实城根下那个会在冬夜里卖上几碗面条小馄饨的摊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夜空中明亮的星宿不多,这些年来,参商不动,世事却异,待到萧景琰百年之后,明星也是依旧。斗转星移不是朝夕之事,人生却又是生如芥草。

    确实如此,之后天也空,地也空,来来去去,除了梦中,黄泉路上他们恐怕也不会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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