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不息

*前篇见归档。非常OOC，且一堆狗血私设预警。

开车的是黄少天。
他前几个月刚刚考到驾照，驾驶技术还不太好。本来车是由叶修来开的，但他估计二十岁的叶修连电玩城里的暴力摩托都没骑过几次，决定还是不要把彼此性命交付于这位年轻的小队长手中得好。
叶修大概是退役后的第一年考到了驾照。之后他俩一起在G市买了个不大不小的房子，车则是黄少天掏的首付，觉得有车有房刚刚好。结果还没走出4S店，两人就发现黄少天还没考驾照呢，只好由叶修暂为司机。黄少天担心叶修成为新一代马路杀手，没想到叶修除了打荣耀之外，开车技术还不赖。
前段时间他俩莫名其妙开始冷战，黄少天觉得自己像个谈恋爱受阻的高中生，不过还是从他俩一起住的地方把自己的东西七七八八搬走不少。他不会开车，只好每次都打车，偶尔遇上个认识他的司机，还说自己是粉丝，死活不肯收钱，弄得黄少天更加尴尬。
之前叶修已经回了家，结果没呆多久他爸觉得自己大儿子在家太碍眼，反正这么多年里叶修不在成了常事，索性就让他自己在外“工作”，别成天在家里烦人。不过也算是在做自己挺喜欢的事情，反正和荣耀有关叶修可能都没多么讨厌。平时叶修也很少出门，他的工作偶尔需要在B市和G市之前来回跑，和黄少天一起住在G市要多一些。
因为之前还要照顾黄少天在蓝雨训练，他们住的地方离俱乐部不太远，黄少天开着车本来下意识就要走那条路。距离蓝雨大概还有一条街的时候由于有些堵车，车速慢了下来，他无聊地往窗外看，叶修身旁的车窗外，几个貌似是粉丝的人走过去，身上穿着应援服，手里拿着横幅。黄少天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前看不见心里就当不知道，等前面的车慢慢动起来，他开到了左转的道上，换了一条路回家。

黄少天父母家住的房子有些年头了，还是之前的家属院，他小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院子里没有专门的车库，就在楼下画了简单的车位，黄少天将车停好了，发现离旁边的绿化带太近，叶修那边开不了门，想要下车可能必须选择从天窗翻出来。
之前因为每次开车的是叶修，停车的自然也是叶修，不过对方总会在停车之前，让或在玩手机或在说话的黄少天先下车，这次换了黄少天当司机，就显得业务十分不熟练。
在尴尬的气氛里，黄少天只好先挪了挪车，让叶修下去。
院子里住的很多大爷大妈都认识黄少天，热情洋溢地和他打招呼，说小黄回来啦！最近都没怎么见你呀，哟，小叶也来啦。
叶修虽然没太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不过仍然有眼色的一一回应，说您好您好。
黄少天心想，怎么没看出来二十岁时这家伙这么客气？该不会等下进了家门还要跟我爸妈先握个手吧？
等该去跳广场舞打太极拳下象棋的大爷大妈走远了，叶修转过身问黄少天，“这是你家？”
“是，等下见了我爸妈你嘴上可要把好关，别乱叫人啊，我爸脾气可不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气着了，上来给你打一套拳。”黄少天当然是在开玩笑，他爸是书生型的，不是谢逊型的。
叶修有之前和黄少天交流获得的信息当背景，多少了解些现在的情况，“我之前来过吗？”
别是第一次见家长啊？那难度简直一个是A一个是S+。
“来过，”黄少天看出他在担心什么，一边从后备箱里取东西，一边继续和叶修说道，算是一种叮嘱，“你之前来过几次，不过都没什么好结果。等会儿你见了我爸就叫叔叔，见了我妈就叫阿姨。”
我总不能直接叫妈吧？叶修心想，我也没这么直接啊。更不能叫“姐”吧，是显得挺年轻了，但也差了辈分。
黄少天说完之后把手里提的一个塑料袋交到叶修手上，两个人准备上楼了。
叶修还在消化现在获得的信息，之前黄少天说两人是恋人关系，只是现在看来不仅他俩之前出了问题，自己和黄少天的家人之间应该相处也不算顺利，不对，不是“自己”，是十几年后的“自己”，这不是一回事儿，不能相提并论。
两个人提着东西上楼，目标是五楼，走着走着叶修就帮黄少天把手里的东西都提过来了。他平时和苏沐橙出去买东西，挺习惯这样的。黄少天似乎也很习惯，敲门之前又和叶修叮嘱了几句，除此之外，两个人好像一对关系正常的恋人，没有冷战，更没有一个人被奇怪的“穿越”。
“至于咱俩之前的事儿，我妈应该不会主动问的，我们都不提起，今天这顿饭也就能吃好。”黄少天觉得什么大的风雨之前都经历过了，也不怕今天这一次。本来回家的只有他一个，现在不得不又和叶修一起，顶多希望他爸之前几次都有了心理准备，别太针对今天这个情况特殊的“叶修”。

他第一次和叶修一起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被黄爸爸指责你们俩这样是违背道德的，是为社会所不容的。那会儿黄少天心里觉得难受，多得是说不出的滋味，等走的时候，黄少天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握叶修的手。
他爸起身回了书房，黄妈妈则是送他们到门口，和黄少天说别太在意黄爸爸的想法了，他这个人什么时候对你的事毫无反对了？还不是每次都要多说几句。你们俩自己好好的就行了，我去找你爸做工作。
这次肯定不会比那时更糟糕了，黄少天心想。凭他对叶修的了解，至少二十岁的叶修不可能是个火爆脾气，那人十几年如一日的虽然游戏上嘲讽脸T，但对待长辈还是挺有分寸的，等会别真的和他爸在饭桌上开始上演起什么世纪大战。
天，没什么比那更糟糕了。那就算是三十二岁的叶修瞬间回来，大概也没办法平息这宇宙级的怒火。

黄少天敲了敲门，在木制的旧门上传来“笃笃”的声音，老式的楼道里灯光有些暗，叶修站在黄少天的身边，微微用自己的余光看着身边人的侧脸。
啊，这是黄少天。这个名字蓦地说起来还有些陌生，但是仔细回想，也并非完全没有听说过。大概是之前就和魏琛聊起来过，又或者是在游戏里遇到过。叶修一路上想了挺久，回想起一些有关“夜雨声烦”的信息。黄少天比自己要小上几岁，玩的是剑客，在游戏里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经常突然出现抢走野图BOSS，令人印象深刻。后来被蓝雨青训营招募，大概下个赛季就该出道了。
当然，那也只是二十岁的叶修那个时空的事情，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黄少天算起来年龄也已经有二十九岁了。怎么样比较都和刚出道的十八岁比起来差距很大，比如说——叶修稍稍踮了踮脚，觉得黄少天好像还比自己低一些？
二十岁的叶修在嘉世算不上是高个子，可能之后几年还破天荒地又蹿了几厘米。
还在出神的叶修被开门的声音拉回了现场，打开门的是貌似是一位中年男人，黄少天还没说话呢，叶修比他还要迷之紧张，先开口就叫人，“叔叔好！”
这一声叫的中气十足，声音还挺洪亮。叶修像是要上台做报告的中学生，还带了一个稍颤的尾音。
别吧？二十岁的老叶这么紧张啊？黄少天腹谤道。
但毕竟是突然见家长，紧张不也是正常的吗，黄先生？
站在门口的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说，“哟，是小叶啊，好久不见啊，我就来借个扳手，你们快进啊，别站在门口，我先走了啊。”
叶修反应了过来，哦，面前这位并不是黄爸爸，自己不仅认错人，刚好对方还认识“自己”，尴尬了。
来借扳手的邻居挥舞着银色的大扳手走了，黄少天和叶修关上门站在玄关换拖鞋。黄妈妈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着手上的水，一边接过叶修手里提着的东西。
黄妈妈看上去比叶修想象的要年轻一些，大概五十多岁，头发似乎是染过，松松地挽着，个子不高，但看上去很温柔，说话声音也很轻，带着南方人的轻柔，“是小叶呀，好久不见你来，就不用提什么东西了呀。你和天天先坐沙发啊，饭马上就好。”
叶修乖乖点头回应，黄少天觉得他这样有点傻，拉着他去沙发上坐下了。
“妈，等下饭好了你叫我！”他朝着厨房喊了一声，既是在和黄妈妈讲话，也是在告诉可能坐在书房的黄爸爸，他和叶修到了。
此刻的黄少天比叶修要自在多了，他坐在沙发上吃切好的西瓜，叶修坐在旁边目光汇集在电视柜的下面，看上去在思考什么事情，实际上其实大脑放空。
叶修的妈妈也是南方人，这一点上他算是还能快速进入角色。然而这次并不是以“儿子”的身份，而是以“儿子的男朋友”这个身份，实在是难以上手。并且即使已经坐在黄少天家中的沙发上了，听得见黄妈妈在厨房做饭的声音，电视机里新闻节目的声音了，叶修依旧有一种不真实感。
可能是上天觉得他刚刚三连冠，命运模式难度还是A+，瞬间上调到S+。
如果是梦的话，应该快要醒了。但是这一切并不可能是梦，因为真的太过真实了。他不可能没来由的就为自己构建一个男朋友，更不可能巧合的就是一个还没出道的未来荣耀选手，还不如相信这一切真的是超现实现象来得快一点。叶修不停地在麻痹自己。
黄少天觉得这样下去迟早要穿帮，虽然他爸妈想不到什么叶修被穿越之类的情节，但肯定会认为不对劲。“小叶是不是和天天打架闹变扭了？”这肯定是他妈妈的第一反应。于是为了不让黄妈妈更加烦心和自己有关的事情，黄少天靠近了叶修，在他眼前来回摆手。
“喂，喂？老叶？小叶？叶队？回神了啊。”一连换了几个称呼，大概最后一个还挺适合，黄少天低声道，“你再这样任何人都能看出你有问题了。你至少别傻坐着啊。”
看戏市民黄先生说完以后继续吃自己的西瓜，叶修经他点拨后看起来无比正常，不仅快速进入角色，而且表现出了百分之二百的高能演技，先是帮黄少天切好剩下的西瓜，擦桌子，铺桌布，接着还去厨房帮黄妈妈端做好的菜出来。
这么熟练的样子，倒是很像真的叶修了。

电视里的新闻节目快要结束的时候，饭已经做好了。由黄妈妈去书房里叫可能依旧很生气的黄爸爸出来吃饭，而黄少天则和叶修先行准备坐在饭桌周围。
黄少天发现他们忘记拿筷子了，于是转身去厨房里寻找，而就在他离开的空档里，叶修已经落座，同时黄爸爸在黄妈妈之前，走进了餐厅。
一时间二人之前的气氛变得凝固，叶修看到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立刻猜到这就是黄少天的爸爸。然而对方看自己的眼神……真的不是很和善。他急忙站起来，按照黄少天叮嘱地那样问好，“叔叔好。”
这次总不会再叫错人了吧。叶修自认无误。
黄少天拿着几双筷子和调羹从厨房里甫一走出来，就看见叶修站在饭桌旁，他爸也站在饭桌旁，二人一个看上去不知所错，一个十分脸黑。他又仔细看了看这幅画面，糟糕，叶修算是一出场就犯了兵家大忌：黄家的饭桌比较大，多少年来黄父都有一个固定的位置，之前他带叶修回来是之前告诉了叶修该坐哪里的，但是刚才他一疏忽，只当叶修还是那个和自己一起经过黄父批评的“老叶”，取了筷子，忘了告诉这位小叶该坐哪里了。
为了防止真的出现之前说过的黄父气在头上，一拳将叶修打出家门之类的狗血剧情，黄少天赶紧走过去拉着叶修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黄爸爸看着自己儿子拉着叶修的那只手，眉头又皱在了一起，还刻意地咳嗽了两声。这次这家伙来，怎么胆子突然这么大？
等黄妈妈从书房里整理东西过来，这顿风潮浪涌饭总算要开始了。刚吃了几分钟，黄爸爸不知怎么，突然要黄少天去身后的柜子里取酒喝酒杯，说是要和叶修喝一喝。
黄少天很为难，之前他们回家来，总是连饭都吃不顺，今天总算要坐在一起吃饭了，但叶修根本就不能喝酒啊。不管是二十岁还是三十二岁，这家伙这一点根本就完全没变过。不过看黄爸爸的样子，要是断然拒绝，那么对方于叶修的印象一定会更差了。
只好先想个办法婉拒，“爸，叶修回去还要开车呢。”
“你没带驾照吗？”黄父反问。
“带了……”黄少天回答。
“那就你来开。”意思是这酒非喝不可，“我要和这位叶先生好好喝一次。”
黄少天不知道他爸到底是什么打算，但觉得顺着老人家的意思总比事事顶撞来得好，同时叶修给了他一个“喝就喝吧”的眼神，于是黄少天乖乖去取酒了。
叶修心里想，说不定自己再醉这么一次，可能就回到十几年前了呢？再说他不能确定三十几岁的自己愿不愿意喝这场酒，二十岁的他自己不是黄少天的男朋友，设身处地想一想，大概推拒和接受比起来，后者更像是损失小一些的选择。
其实黄爸爸不怎么喜欢喝酒，他算是一个老学究，只是偶尔他的学生来时会带上一两瓶。他虽然不喝，但觉得摆着好看，就专门还捣腾了一个酒柜，双开门是玻璃的，一瓶两瓶的放在里面，当做一种收藏。黄少天也没见他爸喝过几次酒，所以面对现在这种情况，他自己也十分无奈。
黄妈妈笑着给叶修夹菜，似乎小叶才是她的亲儿子，黄少天既要帮他爸添酒，就要自己夹菜吃，酒瓶刚放下，筷子刚拿起来，黄爸爸一杯喝完，酒杯就放在了黄少天面前。得了，这趟家回的，原本以为他爸妈要在饭桌上说昨天发布会的事，结果半个字没提，叶修和他爸才是主角。
从黄少天这边看过去，叶修的脸已经有些红了，而且舌头打结没怎么说话，似乎下一瞬间就要像之前每一次喝酒后一样扑倒在桌，而黄爸爸的酒量也是完全不行，这两人你来我往，根本算不上是觥筹交错，一交一错，没有两个回合，先行提出喝酒的人也已经神志不清了。
这种“神志不清”表现为：胡乱称呼，随意叫人，比如说——称兄道弟。
“小叶！嗝，我和你说，叶老弟！你听我说！”
黄爸爸本来架着的旧眼镜摘下来放在了桌上，一边磕磕绊绊地和也已经醉倒的叶修说话，一边用手拍着黄少天的肩。
“我想了挺久啊！我这个儿子，就是不听话！你，嗝，你也别介意，我之前就是看你不顺眼，觉得我儿子傻，八成是被你给骗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黄少天倒比他还要不好意思，心里想我到底哪里傻？我聪明得不行好吗？同样的，黄少天也没想过自己那个老干部形象，最爱在楼下和别人下象棋的老爸，喝醉酒了会是这幅样子。
上天啊，为什么我没有一起喝醉？
不管之后黄爸爸再说什么，叶修早就趴在桌上醉倒了，他对于酒精完全没有半点接受能力，虽然比之前要好一些，也不过是半杯倒和一杯倒的区别。
黄少天倒是将黄爸爸的话听完了。这位上了年纪的大学退休教授红着眼眶，一手还搭着黄少天的肩，一手握着喝空了的酒杯，说我儿子就交给你了啊，我想啊想，他怎么小时候就把我不敢做的事情做了，现在还给我找了个男朋友回来……
说着说着，黄爸爸也晕乎乎地睡着了。
黄妈妈比谁都冷静，示意黄少天帮忙把他爸扶到沙发上去。
“妈……”
黄少天还没开口说一句完整的话，黄妈妈一边帮黄爸爸解开领口的扣子，一边说道，“我上一次见你爸喝醉，还是我们结婚的时候呢。”
黄爸爸确实不擅长喝酒，他年轻的时候喜欢看武侠小说，后来在黄少天他爷爷的管教下“改邪归正”，再也不幻想什么江湖什么大侠了。黄妈妈还笑过他说，单是从不能喝酒这一点上就做不了大侠了，人家哪个大侠不是出门就一壶热酒半斤牛肉的，你可不行呀。黄少天刚出生的时候他还想着要不起名叫黄药师吧，后来不过也就当做是玩笑话了。
谁知自己这个儿子长大了比谁都叛逆，先是非要去打什么荣耀，当职业选手，后来好不容易快退役了，没想到就领回来一个男朋友，说爸爸，我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黄爸爸差点被他气得背过气去，当场就说了一堆难听的气话，后来叶修又来了家里几次，他仔细想了很久，总算是计划打消自己之前的看法，但之前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又拉不下脸来突然变卦，就想到了在饭桌上，趁着酒劲把话说开。
结果他没意料到的一是叶修酒量极差，二是自己根本也真的不是个喝酒的料，放在别人那里非常好用的酒桌话事，到了这里完全行不通。
黄妈妈说到这里，从他们背后的电视里传来“焦点访谈”的声音，伴随着黄爸爸轻微的鼾声，黄少天反而觉得现在的气氛比上一次要好上很多了，虽然自己面前摆着两个醉鬼。黄妈妈笑了笑，说要不你带小叶回去吧，你爸醒了肯定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时太掉面子了。
我也觉得挺掉面子的。黄少天点点头。

离开的时候黄少天一手扶着叶修，一手撑着门，黄妈妈觉得不方便，就没再让他带什么东西回去。叶修不算很胖，但是比黄少天要高，他准备道别的时候，黄妈妈也送他们到门口。此刻叶修已经完全睡过去了，黄妈妈所说的话便只有黄少天听得见。
“电视上的新闻和网上的事情妈妈都看见了，你爸也是因为这个，觉得不应该在这件事上再反对你和小叶。”说着她指了指叶修，“有什么事情，不管是你还是他，都要好好和对方讲。我和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吵架，后半辈子就想开了。”
既然决定了在一起，已经经历了那么多风雨，之后再遇到什么困难，千万记得要一起走。
黄少天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觉得鼻头发酸，不敢讲话。
黄妈妈觉得自己儿子虽然和别人比有些“叛逆”，但实际非常懂事，于是点点头，让黄少天扶着叶修回去吧。
老式的居民楼里没有电梯，黄少天扶着叶修一级一级台阶慢慢走下去。叶修睡得挺死，任由黄少天架着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走，体力还算不错的黄少天内心吐槽要不是你是我对象，我早就把你从楼梯间空投下去。
走到了一楼，迈出楼梯间时，黄少天发现天已经黑了。他长出了一口气，不仅是因为总算到达底层，更像是解开了一个心结。
他搭在叶修肩上的右手不禁更加用力。
不想放开。
虽然知道要遭受非议，要克服很多困难，既不想让家人为难，但也不想和叶修分开。
但是虽然现在总算是过了黄爸爸这一关，但……自己面前这位老叶壳子里，说不定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叶芯子呢。黄少天想要苦笑，命途多舛啊。


他与叶修之前，他们是两个不同的灵魂，却意外的投机，这是黄少天从与叶修相识那一年起就认识到的事情。
现在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改变，是不是想要挽救差点来不及弥补的错误？
一路上，黄少天开着车，叶修被安全带牢牢缚在副座上。回去的时候他没有再刻意避开蓝雨俱乐部，而是只在等红灯时看了一眼车窗外的景象，随后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朝前方驶去。
黄少天想起自己二十岁的时候，那时候蓝雨在决赛中击败了微草，他和他的队友还一样都是二十岁的少年，他们放声的在赛后的庆祝会上笑着，在领奖台上一起捧起象征着荣耀的奖杯。而距离那个夏天已经快要十年过去了，一切仍然历历在目。当站在自己面前的叶修说出二十岁那个答案时，他们似乎都成为了回忆过去的年长者。在电子竞技的领域，没有最好，也没有巅峰，他们到达过的地方只是留下足迹，并不会意味着永恒的最高峰。
二十岁的叶修刚刚拿到三连冠，正是风头无两的时候，让他来到这里，来到十几年后，会不会对他是一种打击？十几年后，荣耀虽未没落，但当初的新星也已经不再受到人们狂热的推崇了。
他仿佛还记得那时自己的心情，他太想打好了，太想追求胜利，但只是这样是不够的。如今他被迫再次回首往日，每一幕都是他们过去年轻时的样子。
以前他打比赛的时候不想在荣耀上输给别人，现在也试着，不想在生活中败给困难。
黄少天握紧了方向盘。

晚上，将乱七八糟的卧室收拾好，将叶修从沙发移到床上，脱掉鞋袜盖好被子，黄少天在找醒酒茶叶的间隙，独自躺在沙发上，想起他们第一次从父母家里回来，也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
当时听过了黄爸爸的那些话，黄少天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他年少的时候总被人说叛逆，说他学习不好，怎么就没遗传他爸爸一半学习的功夫。后来去打荣耀，总算是找到一个自己既喜欢又擅长的事情，他爸没太多阻拦，只是刚开始黄少天也不喜欢看对方那张臭脸，懒得回家。后来有一年春节的时候，训练营放假，黄少天还在纠结自己回不回家这件事，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爸妈开着车给他送了一大盒装好的饭菜。黄妈妈说心想你大概过年也不打算回家，我和你爸就给你送过来了。
那时候黄少天站在蓝雨训练营的门口，看着他爸站在车的另一边，还是那个腰板挺直的背影，只是不像前些年，黄少天还小的时候看起来那么有力，以前总觉得对方的肩膀那么宽阔，后来发现早就不是了，似乎站在那里的人连头发也变稀疏了一些。
再到后来，因为他和叶修的事情，黄少天更加认为自己很矛盾，本来很想一直叛逆下去，但是却没有做到。同时也觉得他爸很矛盾，明明总是反对自己，但却又少不了关心。到底谁对谁错？
他心里没着落也没想法，既不想总让他爸失望，又不想和叶修分开，两面都为难，更觉自己连这些事情都处理不好，实在无力。那天晚上他在床上翻来覆去，高层住宅的夜晚十分安静，偶尔能听到远远的几声汽笛，叶修躺在他旁边，自然也知道黄少天没睡。
他们近乎是同时从床上坐起来，叶修主动搂过黄少天，一只手轻轻拍着黄少天的背，一只手揉了揉黄少天乱糟糟的头发。
黄少天像个被揉乱了毛的小狮子，鼻子堵囔囔的和叶修说话。
“叶修，你说我是不是一事无成？”
“看你和谁比了，你要和我比？”叶修不知道是在比好还是比坏，听得黄少天心里没那么郁结了。
“我和你说正经儿的呢。”黄少天离开了叶修的怀抱，“总感觉自己会变得两手空空，什么都没落下。”
叶修想了想，握住了黄少天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用掌心包住了对方的双手，随后他们手指交握，然后对黄少天说，“现在不是了。”
那时候大概他和叶修都觉得事情会变好，他们肯定不会有什么坏的结局，没想到一切现在似乎有些好转，但细究起来反而只是变得更糟了。
想到这里，黄少天依旧一个人躺着，在G市夏季的深夜里，在薄毯之下，他双手握在一起，掌心彼此传递着温度，仿佛这样就不会是一个两手空空的自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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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更新了…之前本来打算当作老叶生贺一口气写完，结果因为身体不好，乖乖休养了几天，然后就期末地狱了…因为专业原因，六月是非常忙碌的一个月^q^
所以要和大家道歉，这篇不能很快地完结了(;´༎ຶД༎ຶ`)
最近应该也都是薛定谔的更新…
另外写到这里觉得有些ooc，而且私设很多，可能并非每个人都能接受，先提前表示我歉意，我的笔力实在太差了orz…
就像文中所写的那样，事情一定会变好的，一定会有所好转。
嗯…就是这样啦。
ps.两手空空那段之前看过一个电影里有类似情节，稍微改编了一下，有引用。

谢谢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