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不息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阿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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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黄]我与上将(2)

*少天POV,未来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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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5148


3.

上将送我的领花被我放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然后我把它塞进了桌子的抽屉。

从第二天开始我就开始了研究工作,正因为上头布置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任务里,无论哪一项都需要我对上将的作战方式有更加清楚的了解,于是上将搬进了我的宿舍。

自上将从军校毕业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长的时间一起相处了,即使在军校时我们经常一起训练,但是那仅仅只是模拟器中的对练而已,在实战中参考价值还占不到百分之二十。于是我从上将的作战记录里调出了他入伍后所有能找到的信息,系统本来并没有给我这么高的权限,这是因为在某天进行宿舍卧谈会时我向上将提起,第二天他就替我向上级申请了开放这部分记录的权限。不然我需要先去找负责这座基地的最高长官,获得同意后再去找负责此处保密工作的人员,再去找档案系统的操作人员……我讨厌复杂的手续。

其实他那时候的军衔已经是中校了,他领导了几场战役,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战耗过大几乎报废了每架分配给他的机体,那么他还能更快在地球军中升职。然而基地中住处紧张,那段时日上将一直和普通的兵士住在最普通的宿舍,一个作战班一大间,人人上下铺的那种。我的工作具有保密性质,因此我的研究室一直是我单人使用,宿舍也是给上将添了一张单人床后才变成了双人标间。

至于那对领花我很少拿出来,任由它们被尘封在了我的抽屉里。为什么?因为如果被上将看见了我将这对领花保存的如此之好,还专门找了个盒子把它们放起来,一定会坏笑着跟我开玩笑,

“小黄同志可真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啊。”

当然,某个夜晚我也曾经将它们从那个透明的盒子里拿出来,趴在工作台上,将领花举到灯光下面,看见上面背光的星星,金属制的领花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一种奇妙的光泽。

有点刺眼,我对自己说。

在上将之前,从别人口中说出“同志”这两个字的时候会给我一种使命感,不管是我的同级好友,还是总给我布置任务的上级领导。毕竟这是一种可以被视为亲切,又可以让人感到悲壮的称呼。只有拥有着共同志向与目标的人才会将彼此称为同志,而背叛者是没有资格被如此称呼的。但是当上将一边抽烟一边叫我小黄同志的时候,我从他的话语中所听到的并无上级的赞赏和命令,反而让我觉得上将这个人没有半点上级作风。

换句话说就是没个正经形儿。

即使因为转移的缘故我并未从军校正式毕业,也没有入伍或是加入研究所,但是已经被官方招揽,军队里那些大大小小的规矩我总知道些。别人都是两人一同走路时都会保持排面,行进齐整。然而单是抽烟这一点,从在军校起,上将就一直违反规定。

我不知道以前的校长是如何忍受他的,大概是因为上将违纪的历史太过“光荣”,不管是在演习中违抗命令救了差点被外星卧底团灭的队友,还是拒绝演讲拒绝其他任何政治部调令一心只想加入作战部队,比这些相比抽烟这样的事情似乎都已经被人忽视了。

我拒绝继续讨论这些我心中上将并不像个军人的地方,因为有一天我总会转变我的想法,就像之前我从未想过我会加入研究机体的行列中一样。

 

大概有许多上将的军迷都会很羡慕我可以和上将住在同一个宿舍,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上将每日在作战室和会议室以及军营中度过的时间大概有十六个小时,我们重叠的休息时间通常都在晚上,而因为基地里的设施还不够完善,又或许是我这个研究室的恒温系统有些问题,夜晚温差过大的时候我经常裹着毯子趴在工作台上画图至冷到手指僵硬。

结束了工作之后与上将的卧谈时间大致只有十五到二十分钟,之后我都会顺利入眠,并且在梦中梦见一些稀里糊涂的东西,比如我和上将一起冲锋,或是未来战争结束后的某一天我便可以开始进行自己的星际旅行,什么研究,什么模拟,什么画图,不管是工作还是这个寒冷的研究室,统统送它们见鬼去吧。

说起来非常不堪回首,上将是一个睡觉时不打呼噜也不说梦话的人,然而我却曾经因为说梦话而被他打趣。

我年少时是非常向往星际旅行的。在我小时候曾经看过不少上个世纪与外星人有关的文学作品或是影视资料,即使是那些看起来就傻帽透顶的“世界未解之谜”系列书籍我也曾经看过不少电子档案(很多人认为这些书籍以及其中许多真相已经被发掘的信息统统储存传承是没有价值的,然而我认为可以当做搞笑书籍阅读),但是正如十九世纪的一位不知道是哲人还是诗人所说:现实与美好之间,总有一种古老的敌意。说出这话的人看来是一位有故事的人,因为它使我感同身受。

星际旅行的计划被第一次大袭击生生打断了,并且抛弃进了我脑海深处的垃圾桶,我清楚地告诉我自己,显示的情况需要我无限期推迟这个计划。

然而这个想法仍然在我脑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以至于某个十分劳累的夜晚,入睡前上将还没有回来(他甚至还藐视按时回归宿舍这项军纪!我鄙视他),我看了一小段题目名为《银河铁道之夜》的影像资料,然后在十分钟内睡着了。

上将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到宿舍的,对此我根本没有半点感官,直到第二天早上,他要去组织下属训练,我昏昏沉沉地醒来,他对我说,“你昨晚可做了个不一般的梦。”

“什么?你说什么?”我觉得我还有点晕,他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样的梦,我发誓要是他在我身上因为好奇而用了什么可以窥探我梦境的奇怪发明,我一定会报复他的。

“嘿,你说梦话了,”他离开前站在门口说道,“我想你一定是做了关于这些的梦,‘这里没有橙色三角路标!’,哈哈,这里的确没有。祝你早点找到你的路标,少天同志。”

用这样十分古怪的语气说完这些话后,他转身带上了门,待我反应过来他刚才那令人十分不适的语气是在学我的梦话时,我将枕头扔向门口,当然谁都没打着。

“那是梦话!梦话!你竟然用这么恶心的语气学我说话——不对!是我的梦话!”

我决定今晚要反锁宿舍门,让他在门外的楼道里过一夜。然而事实最后当时不是这样,我在研究室演算画图,在电脑上模拟我设计出的新式机体到兴起,我在想着自己要给它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做什么样的涂装,哦,它一定是有史以来最棒的——以至于我甚至忘了时间,上将恐怕比我回去的还要早,是他发现了趴在工作台上睡着的我,并且用十分粗暴的方式将我扛回了我的小单人床上。

这个过程中我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深度睡眠中,世界仿佛与我无关,他怎么解释我就怎么相信,如果是像之前在军校那样背我回去,或是像那些上世纪的电视剧集一样公主抱——天哪,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单是想一想就已经快要崩溃了。

 

4.

我想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曾经有过这样的疑问:为什么上将的晋升速度如此之快?

任何事情都应该有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来之不易但又其实很容易,它来自于一次大的战役。

这是一次值得被记载进历史的大战役,也是第二次大袭击后人类首次在与外星侵略者的作战中夺回以小星系为单位的失地。几乎所有人都很欣喜,因为这确实是一次振奋人心的战斗,让我们明白,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呢?你看,我们艰苦到只能将大部分的军队转移进深山中的基地,还不是照样做到了!

这让我想起在军校时曾经学习的一篇文章,关于“必亡论”与持久战。任何时代都不缺少主张必亡论的人,反正沦陷在他们眼里似乎从来不是什么坏事,外来侵略者?他们或许只认为那是高级文明。

战斗已经进行了一周,从两周前上将就离开了基地,我们甚至没有告别,因为那是紧急集合,只发给他的号令。作为一个研究人员,我在我的研究室里,隔着厚厚的特制材料门,我甚至不知道上将是何时集合离开了基地的。

当我一边摇头晃脑地试图使我僵硬的脖颈舒适一些,一边走回宿舍时才发觉,今天的基地有些莫名的空空荡荡?

之后便是漫无止境的等待等待,以及从战场传来的大大小小的消息,当然还需要加上每天不停地修武器修发动机修机体。直到战斗结束,头儿甚至已经在基地给我们就战斗最终情况开了个小型会议,上将还没有回来,所有人这是都忘了他吗?那太糟糕了,这样一个独特的人他们难道就忘了吗?不管是生是死,都应该有所提及,这太反常了,我感到烦躁。

上将穿着染血的作战服被从另一个临时基地转移回来时我正坐在自己的研究室里画图。为了打发时间,大概是因为我的心当时太浮躁了,而且不用继续维修武器,我变得无所事事,不想工作,一直在画一些毫无明确意义的东西。像是许许多多的线条,或是用笔将纸张一块块的涂黑涂黑涂黑,直到纸张被我的笔尖划烂。

哦,我又在浪费纸张。这是以前,我的每位老师总喜欢批评我写文章时谈论太多时常用的论调。

于是我终于有了上将的消息,虽然这个消息显得糟糕透顶。

这一次我们的相见总算不只是我单方面的形象幻灭了,我带着这些天积攒下来的一身机油味来到救护室,上将则是刚刚换掉他那一身沾满了血迹,看着就让人能够想象出战况多么激烈的作战服。我看见护士将他染着血液以至于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向后脑勺拢起来,然后为他插上连接各种机器的电线和许多软管。

这太糟糕了。

他看起来,看起来——要我怎么形容,他看起来真的糟糕透了。他需要救治,需要休息,似乎还需要上天庇佑。

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这是吗?我身上的机油味和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混合在一起,让我头脑发晕。

军医关上了救护室的门,而我则贴着墙壁慢慢坐了下来。我想起还在军校的时候,上将在训练结束后与我一同徒步回到宿舍,他与我谈起未来——没错,就是这个听起来虚无缥缈的命题。

那时候上将说他会选择战斗,我觉得虽然他这个人没个正形,但是他说这话时可算是帅毙了。可我更没想到战斗的结果会是这样,这样的,看起来非常的,要我怎么说,悲惨?

或许不应该是这样的,但这又像是必然的。追寻自由这样的话听起来轻飘飘,但是真正去做的时候,需要的是血和战斗,不是演讲,更不是话语。那样太无力,好像只有流血才是真的。

我会不会太暴力了?

我在救护室的门口坐了很久,我觉得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并在心里暗骂为什么这座基地不管哪里恒温系统都这么烂?我要黑进系统里看看这部分能源都被用去做什么了,因为太冷了,我只好抱紧双臂,继续坐着。

中途头儿从办公室来关照了一下情形,然而护士和换下来的军医只和他说话,我连顺便听一耳朵的资格都没有,而且为了避免头儿看见我在这里“偷懒”(我没有偷懒,这不算偷懒),我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我的好友喻文州在研究室找不到我,四处打听才从别人那里听说了我在救护室门口扮演人形塑像的事情,他带了一杯热水过来。

“我想我不需要,呃,喝热水。”

这是一个很老的梗了,关心别人的时候说句“多喝热水”,似乎是个万能的用法。

“得了吧。”

他把水杯塞进我的手里,带给我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上将的情况还好,在战斗结束后他及时得到了初步救治,临时基地只是没有设备,才会匆匆忙忙的把他转移回来。

哦,这真是太好了,“上将死不了”,这个朴实的想法令我快要热泪盈眶——不,我不会的!

对,任何的问题我需要真正与上将讨论,未来也好,还是自由与战斗,这些我都要等他再次与我谈起,我总有要与他说的话语,现在,或者说再往后多久时日,我都说不完。

喻文州是个好同学,好朋友,好同志,他不仅为我送来了一杯热水,还有一个好消息,当然,他还有工作,于是片刻后又剩下我在救护室外等待。

看看吧,除了我以外,上将的哪个粉丝哪个军迷能做到这种程度?我真是个——真是个合格的——

救护室的门忽然打开了,门上方的那盏灯也熄灭了,我蓦地站起来,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捧着一杯热水。

“哗——”

我想医生也没想到,打开门就看见一个一身机油味穿着皱皱的白大褂的人倒了一地的热水,但他仍与我分享了上将的最新情况。

“他好着呢,他的心脏可真强大,一切都会很好的,这位小同志,等会你才可以去监护病房看看他。”

说完医生拍了拍我的肩,绕过了地上那摊热水,还有那个杯子,离开了。我甚至不需要提醒他注意滑倒,当然,我的注意力可不在那儿。

我觉得这基地的恒温系统似乎又有点用了,因为我不再觉得冷了。我认识到,肯定有人会说我浪费水资源了,是的,但是在此之前,我先牺牲的是我的眼泪。

如果这一两滴也算是水资源的话。

 

于是问题有答案了,上将的晋升速度为何如此之快?

不仅是因为他在训练系统中有着无人能超越的第一名的好成绩,更因为他那一身的创伤,以及胸口那狰狞的疤痕。

他可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我的上将。

 

在某天清晨我坐在他身边看有关最新天空母舰的资料 ,忽然听到上将向我问好。

“早上,咳咳,早上好,少天。”

他总算苏醒了。

他不叫我小黄同志或者少天同志,而是单纯叫我少天的时候,似乎比别人用义正言辞的语气叫我“黄少天同志”还令我心头一颤。

这真是个不错的清晨,值得表扬,这个清晨。

最后再问一次,为什么上将的晋升速度如此之快?

“因为有少天你这样的好同志照顾我啊,组织对我可真是贴心照顾,不仅有得吃,有得穿,还有这么帅气的小士兵照顾——”,醒来后的上将话可真多,他头上甚至还包着纱布!

“吃你的吧。”我将舀了粥的勺子塞进他嘴里,管它是不是热粥,烫不烫得死面前这个人,“我可不是小士兵。多吃几口,这一碗,还有下一碗,你可得快点好起来。”

管他觉得这什么调料都没有的白粥有多么难喝。

 

至此,我想你和我都有了答案。

这只是上将与我,人生中小小的一段故事。


-TBC-


论文终于写完了!赶紧更新一章,去写别的作业……(。

有人问我这文是HE吗,我的回答是是的,会是的。以及还有人问我上一章里少天是老了吗,我的回答是并没有,少天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帅气青年(。

“现实与美好之间,总有一种古老的敌意。”这句改编自里尔克《安魂曲》

不知道还有几章才能完结,深夜发文,看到这里的妹子们晚安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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