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解红尘-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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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云的一章……我是OOC小战士。
10.
倘若眼前只剩下了一线天，要如何？
黄少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在崖壁上。空寂崖底是一片树林，树木高大茂密，望不到尽头，遮挡住了头顶的光。
他发现叶修就躺在不远处的树底下，张口叫道，“叶修，叶修，你还活着没有？叶修？”结果声音稍微大了点，一时间就胸口疼地眼前发黑，他想怕是这一摔也摔出了内伤。
叶修没有动静，黄少天想叶修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不都是说祸害遗千年吗，要是就这么死了，还不为人笑柄？不行不行。
他仔细回想了半晌，才想起他昏迷前后的事情。叶修撑开了千机伞，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之后他们落到了崖底。黄少天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发现是白天，他们跳下来时还是夜晚，那么现在是第二天，还是已经过了几日？黄少天的剑还在手边，剑柄上满是血迹，黄少天挪动过去，将剑捡了起来，撑起自己的身子，往叶修那边去。
疼痛让他咬紧了牙，但是他知道，叶修的伤应该比他更重。他开始庆幸自己不用左手执剑，不然哪怕是寻回了冰雨，他也依旧得退出江湖，归隐山林了。
靠的近了才发现叶修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红色的血已经发黑，千机伞就在离叶修不远处的地上。黄少天有些慌，叶修一直没有回答他，他又向叶修那边走了几步，发现原来对方还有呼吸。他坐下来，又轻声叫叶修的名字，唠唠叨叨地说你要是死了我可就没人兴师问罪了，我这么下了血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去向蓝溪阁交代？说你们的剑圣被我玩死了，你们另外再找一个剑圣吧？
他说着话，连嘴里都是血腥的味道，话语间叶修的手动了动，黄少天松了口气，半晌之后叶修咳了几声，休息了一会，才语气嘲讽地回答道，“这么关心我啊，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黄少天见他还是这么不正经，感叹果然是祸害遗千年，这人现在还死不了的。抬起头望着崖顶的一片天，现在他们二人都身负重伤，无法移动半分，眼前只有对面的崖壁，地上的杂草野花，头顶上的这片天空和身后的树林。陷入了如此绝境，黄少天却莫名的觉得可笑。
叶修见他唇角上扬，问他，“还有心笑呐，剑圣就是心宽。我可是挺怕死的。”
黄少天不想和他胡诌，“我也挺怕死的，叶修你这样算计我，等出了这山谷，我再好好和你算账。”
“我怎么算计你了，我可是最后关头也不放手，紧紧抓着你，保住了你的小命，你要感谢我才是。”叶修说道，“不然这会我可就只能对着你的尸体哭了。”
“你说的我都有些悔了，当时在阳关我就应该一剑捅死你，或者把你交给嘉世的人，直接除了后顾之忧。那样现在我早就和阁主一起回番禺了，哪用和你在这里看着蓝天白云。”黄少天说。
二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躺着，黄少天看着天，叶修也躺着看着天。
倘若眼前只剩下了这一线天，要如何？
黄少天从踏入江湖以来从未如此狼狈过，蓝溪阁到底是名门大派，他自己也功夫不俗，哪有和人争斗，一身是伤，寸步难行还落在个荒无人烟之地的经历？
他觉得很累，又想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很多事情化作光影在他眼前来来去去，于是他开口对叶修说，“哎，老叶，我觉得我眼前出现了走马灯。”
叶修觉得黄少天对自己的这称呼实在是太显熟络。
黄少天继续一个人说道，“你知道吗，我曾经一度还认为自己是世间最可怜的人。那时候我刚长大，明白了什么叫做‘孤儿’，我用拳头保护生活在乡野小镇的自己。直到十四岁那年，老鬼把我捡回了蓝溪阁。那会儿我一直想当大侠，要学最厉害的武功，但是最可笑的是当时老鬼要带我走，我问的却是能不能吃饱饭。”
也许是这时黄少天放下了戒备，又也许是他疲劳至极的回光返照，他的话也多了起来，虽然叶修没有什么回应，他还是自己对自己说道，“后来我觉得自己那时候的问题很庸俗。但有一天，师父又对我说，要我活着很容易，我有手有脚，总不会饿死自己。但他带我回蓝溪阁，不仅是为了要我活着，也不是为了要我学成最厉害的剑法，他说，他要我成为一个‘人’。”
叶修听到这里，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起身靠在旁边的树上感慨道，“成‘人’啊……魏琛这人正经起来还真是不得了。”
不是每一个人活着的人都称得上是“人”，学武的也是，习文的也是，武功盖世天下第一不一定是“人”。常言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太过超脱的人早已失了人性，终日碌碌之人执于谋生，真正的“人情”是什么？
并非饿尔便食，疲尔便息，那人与草木豺狼便也无异。之所以我辈为情之所钟，道义、忠贞、信念、善恶是非等等，为人所特有的东西从人性之中抽离出来被人所认知，当一个人具备了其中一些，方才是“人”。
有人想成为君子，有人只要存活，有人要天下第一，有人要举世无双。一个人的内心深处总有最本真的东西，不管是最真的善还是最真的恶，又或者是最真的欲念，在某一个时刻里总会爆发出的情绪，是构成“人”的东西。
但是人人生而为人，谁又能去否定谁？谁又能去肯定谁？
“你说，我最有面子的时候站在武林大会的台子上，没有人敢直视我手中的剑。如今大概也是我最落魄的时候了，我手里还是有剑，但这绝对算不上什么有面子的事情。”黄少天对叶修说，又或者是对自己说。
“以前听人说剑圣是个健谈的人，在阳关我没有发觉，前几日忙着赶路我也没有发觉。”叶修说，“没想到这时候才真切感受到了你的‘健谈’。”
“……看来我说什么你全都当做过耳云烟了，只是觉着我话多？”黄少天转过头嘟囔。
叶修又咳了几声，才继续说，“啧啧啧，你要是在这里把我给烦死了，那我可就功亏一篑了。”
“……叶修你闭嘴。”黄少天有些不耐。
“让我闭嘴什么啊，继续聊继续聊，咱们这样也做不了什么，给你一个和斗神聊天的机会。”叶修打趣道，之后他有自己感叹，“哎，烟枪都没有，寂寞啊。”
黄少天以前听过关于斗神的传言，没想到今日却证实了，“有人说你抽烟，看来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抽烟又不是什么死罪。只是我从临安来，忘了带烟枪，现在也只能想想而已。”叶修说着，一阵风从林子那边吹了过来，令人心中轻松许多。
“你连却邪都没有了，还想什么烟枪。”黄少天觉得自己身上没有那么疼了，他对叶修说，“咱们就继续这么谈天说地？也不想想怎么活命？”
“天无绝人之路，我走到阳关是万幸，从阳关出来到了这里也是万幸，你可是我的帮手啊，让我一时之间有如神助。你看，现在我们都还没死，互相扶着也能走出去嘛。活命的事等下再说，现在我先看看天，闻闻花香，感受感受。”叶修依旧不正经地说。
黄少天觉得叶修和他说起话总是有些牛头不对马嘴，“我觉着跟你说话很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叶修问。
“说着说着，感觉说了很多，但你每次和我说的都没有什么关联啊。”黄少天说。
叶修转过头，看见黄少天一脸狼狈，自言自语道，“要是真就死在这里了，之前和你说着话死了，也挺不错的。到了那边你别太烦我就成。”之后他将千机伞拿到了自己身侧，“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的人生会有什么关联？”
“自然有啊，在武林大会上，我们总会遇见。”黄少天回答。
“那就是敌人。”叶修说。
“当然我会打败你。或者说不定哪一日我会去临安，你常年不以真面目示人，可能我们遇见了，但我不会知道你就是嘉世门的叶秋。”黄少天又答。
“那就是朋友。你还能想出别的吗？”叶修又问。
黄少天想了想，说，“非敌即友，若非敌非友，那就是陌生人了。”
“江湖这么大，武林也不小，几日之前我们还只是久仰对方大名的陌路人，如果现在要身死一处，黄少天，你是什么想法。”
“我没想法，觉得可笑。”
“还有点后悔？”
“还有点后悔。”
叶修听到他说后悔，突然轻声笑了起来，“说这些话，我们真是无聊至极。”
“是你无聊至极。”黄少天说。
叶修却突然话锋一转，“但是人，就是这么无聊至极。”
“嗯？”黄少天觉得叶修说起话来总是神神叨叨。
“你刚才和我说魏琛带你入蓝溪阁，是要你‘成人’。我当初和友人一同创立嘉世门，从未想过那些高深的东西。我只追求最强大的自己，和最纯正的武学。无所谓击败了谁。做天下第一，举世无双自然是好的，但是我享受的更是学武练武时的感受。”叶修突然就正经了起来，“嘉世门是我起步的地方，我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门主，要我突然卸任我也会措手不及。但是总有人追求，在你看来并不重要的东西。”
“但是嘉世门已经不是最初的那里了。”黄少天一个外人能看出来的就只有嘉世的衰落，武林大会上嘉世再也没有夺过魁，一次比一次弱小。以前他还曾经和喻文州说那斗神还是强大无解，嘉世却落魄到这种地步，个中缘由倒是值得深思。
“孙翔与我比武，倘若输了就要我交出却邪与他。我前半生的荣誉都与那却邪紧紧捆绑在一起，就好比你的冰雨，突然有个人来说，和他比一场，输了就要把冰雨交给他为他所用，你愿意吗？”叶修问。
“当然不愿，但我也不怕比试，因为我不会输。”黄少天说，“拼尽了全身气力，也不会让自己输。”
“但是当时，我必须输。”叶修说，“重要的不是却邪会在哪里，而是我必须输。”
黄少天也听出来了，他反应极快，“他们用苏沐橙威胁你了？简直无耻。”
叶修却摇了摇头，“别人威胁我，要我甘愿被威胁才行。但你有没有想过，输了，有时候是种解脱。”
黄少天将叶修的话语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也没懂，摆了摆手，“不行不行，和你这人说什么你总是藏着半分，真是无趣。话里有话总是要人费劲了心思想，我说你习武之前是做什么的？你家里不会是什么教书先生，书香世家吧？我们还是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的好，头上的天我都看腻味了。”说着黄少天就要尝试起身，他身上的伤已经没有那么痛了，恐怕也是因为习惯了疼痛。他把剑收进了剑鞘别在腰间，尝试着向前走了几步。
叶修应该也休息够了，慢慢起了身，将千机伞拿过拄在手里，打趣说，“我家里还真是书香世家，我以前还是童生呢。和斗神谈天的机会都不好好把握，我看你不行啊。”
“得了得了，别胡诌了，我还是我们番禺的秀才呢。等出去以后再和我说那些胡言乱语罢。走走走，我可不想饿死在这里。”黄少天作势就要离开。
“你知道怎么走？”叶修挑了挑眉毛问。
“呃……”，黄少天停了下来，转过头问叶修，“那你就知道怎么走？”
“我当然知道。”叶修说着走了过来，一脸得意。
黄少天斜了他一眼，嘟囔了句“神棍”，跟着叶修的方向继续往前去了。
叶修对他说世间的事情并非是非黑即白，人与人之间也并非是非敌即友。无奈的时候却只能选择放弃，有救的时候尚可再搏一把。古人云人者，为天地之心。正是因为这般的与众不同与独一无二，一个人才可以成为自己，成为众生。
他们说了这么多，黄少天猜到了叶修发生过的事，叶修了解了黄少天的身世。他们说关于人的事，关于命和死亡，关于两个人的过去。他们的头顶只有一线天空，不远处又是望不到头的密林。
哪怕头顶上只看得到这么狭小的一片天空，哪怕身受重伤众叛亲离，但至少还没有走到绝境。没有走到真正的绝境。
话说千句，理道万分，但至少，要先从这里走出去，走到真正属于他们的天下。
-tbc-
有时候写东西真是一股脑的事情……写完之后就不知道说了什么了……：（
以后再看自己写过的东西应该也会很有感触吧……里面埋了一个无聊的小伏笔，过几章就会写出来了。
这几天简直勤奋的不像应该年更的我自己【。】
这章简直就是老叶和少天之间的座谈会。
有什么引用懒得查了……好像是老子和礼记^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