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天上雪国（下）
*迷之AU，OOC烂尾预警，前篇见归档
*BGM推荐-《遗忘之前》
诚如叶修所说，外面是真的下起了雪。
黄少天算是听完了故事，走出屋子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的景象。天上的雪落下来，还未落到地上时便化了。他突然不觉得冷，只是静静地看雪。
叶修就站在他身边，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似的，竟然也很安静的凝视着空中。
要如何才能将天地连接？
如果是雪的话，就可以将不曾交会的天空和大地连接起来。天上和地下，似乎就成为了同一个世界。
又过了一会儿，雪还在下着，黄少天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叶修还是没说清楚啊？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下雪了”只是为了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而已。真相如何黄少天还是不明白。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从叶修这里大概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于是便思考自己要不要告辞。然而他正打算讲这话说出口，叶修就先说话了。
“既然已经下雪了，你最好不要冒雪下山。”这话说得挺对，之前上山的路八成这会儿也积了雪，万一从山上脚滑滚了下去，那黄少天简直就是公司因公牺牲第一人。
于是黄少天便暂且留了下来，他们重新回到了刚才的房间。
黄少天坐在椅子上以一种十分懒散的姿势翻看放在一旁的旧书，这是经过叶修同意的。而叶修则坐在一旁的小火炉旁边，等待一壶水慢慢烧开。
一直到傍晚，雪都没有停。黄少天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明明昨天他来这里，山下的雪都已经停了。怎么到了山上，这天气又迎来大转变。手上那本旧书其实很薄，是线装的，内容也很古旧，黄少天觉得无聊，所以翻看的极快。下午时他们还简单吃了晚饭，黄少天没想到叶修这人看上去不靠谱，竟然还会生火做饭。
叶修建议他留宿，说是这地方少不了黄少天一张床铺，实在不行黄少天也可以考虑睡柴房。
说这话的时候他俩正坐在偏房的桌前吃饭，叶修没有点燃整个寺庙，而是做出了两道能吃的菜。黄少天的口味偏甜，没想到叶修做的饭也挺合他的口味。可能是因为一直在山上守庙吧，所以生活能力还挺高。
叶修自然是在和黄少天开玩笑，天色暗下来以后他们洗漱完毕，黄少天以为自己真要去柴房呢，但叶修还是让他就睡在大殿旁边的偏屋里。
这座寺庙其实算不上大，合围的庭院内有大殿，然后就是两边的偏屋，一间似乎由叶修住着，另一边就是柴房和灶房。真是看上去不能更小了，而且布局还十分不合理。现在是只有叶修一个人守庙没错，难道以前的时候也只有一个人，大家伙挤在同一个房间里生活？
叶修在屋子里没再穿羽绒服，黄少天坐在床上快睡着了，他则披了一件似乎是春天穿的外套关上门出去了。他手里提着旧马灯，从屋檐下走到寺庙门口，庙门自早上打开一直没有关，后来也只是虚掩着。他原本每晚都要点亮寺庙门口的灯，但是今晚已经不用了。院中的雪还在落着，而这个安静的小世界之外，透过木门，叶修知道门外是没有下雪的。
眼下夜色四合，他穿过雪幕，来到寺庙门口，重新关上了木门。
一日的岁月本来十分漫长，到了今日反而似箭般飞快，一天一年也可以变为顷刻之间。
到了半夜的时候，黄少天突然醒来。他盖着棉被睡着，难得没有因为睡在只有一个火炉的房间里而觉得冷，反而是被热醒的。从被窝里出来他觉得好了些，房间角落里点了一盏油灯，比起山下村长家又是电灯又是电视的不知道落后多少。过了半晌，黄少天才反应过来叶修并不在这个房间里。
他心想卧槽，该不会是龙门客栈的剧情吧？叶修可能正窝在某个角落里思考怎么谋财害命？
于是黄少天壮着胆子穿上外套，打开屋门走了出去。他隐约看到院中还在下雪，只是很奇怪，这场雪已经下了很久了，但是庭院的地上完全没有一点积雪，好像是雪在落到地面之前就已经消失了一样。下午的时候他以为是因为雪下的还不够久，可是到半夜里竟然还是没有半毫厘。
黄少天很快就走到了大殿门口，这里的门没有关，他像是冒险似的，身子藏在门后，偷偷伸出头往里看去。
殿里空空荡荡，与白天一样，没有神像，案上的灯还亮着。黄少天发现叶修也在，这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守庙人正坐在案前的地上，穿着白日里那件短袖的衣服，静静地抽烟。
点燃的烟发出很微弱的光，在灯火下黄少天看得清叶修的模样，对方看见了他，抬起手和他打招呼。
“怎么不睡了？”嘴里虽然叼着烟，但丝毫没有影响叶修与他说话。
“你怎么在这？”黄少天本来应该问那些奇怪的事情，然而看见叶修以后他反而先说了这些，他注意到叶修没有穿外套，于是快步走过去，“你不觉得冷啊？脑子有问题啊大晚上不穿外套坐在这。”
叶修站起身来，逆着灯火和黄少天说话，“因为我不觉得冷啊。”
“外面在下雪啊！你不觉得冷好歹也把衣服穿上！”黄少天示意要把自己的棉外套脱下来，却被叶修抓住了手腕，随后对方很快便放开了。
黄少天愣住了，即使只是叶修方才极短的动作，他似乎又感觉到了早上对方将差点落下台阶的他拉回来时的温度。那是一种极其难以描述的，像是炙热的高温，却有一些不同的温度。黄少天先是觉得像被火苗烫到一样想要挣脱，很快却觉得没什么感觉，再然后叶修就已经松开了手。
他们站在没有神像的大殿里，突然没有人说话。
这像是一个发展十分诡异的故事，黄少天从来没有遇到过。他觉得一些都离奇的像是架空在现代的志怪话本，就和他下午翻看的那本书一样。本来一切都是非常奇怪的发展着。从他被老板派到这里开始，按照一张手写的地址踏上前来雪国的道路。他到达了雪国，来到了山上，见到叶修以后反而快要将自己原本的目的遗忘了，那些在钢铁森林中的生活记忆也有些淡化。
老板长着一张怎样的脸？自己还有什么工作没有做完？山下村长家的小孩是个调皮的小男生吗？
这座山神庙似乎是另一个世界，他有些颤抖又疑惑地问：“为什么外面没有积雪？你到底是谁？”
还是说自己尚在梦中？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一个荒谬的梦境而已。哪里有这样奇怪的事情，一切都好似虚构，奇诡而又夸张。
世界上怎么会有雪国？人们认知之中，一年总有季节，常年下雪的地方不会在这里，这不是地理和天气现象，只像是一个幻想的传说。
叶修早已料到了现在的情况，他抽完了那根烟，抬手将烟头扔进院子，自己也大步走了出去。
黄少天看着对方穿着单衣站在雪幕当中，夜色之下却有不知何处而来的光，雪花靠近了叶修的身体，然后消失在空气里。
叶修张开了双臂，坦然地站着回答他，“因为你在这里，所以下雪了。”
黄少天觉得荒谬，他走出大殿，抓住叶修的手，他们身体接触的地方传来逼人放手的温度，但是黄少天没有那么做，他双手依旧握紧了叶修的手腕。
“我不冷，你松开吧。”叶修想要让他松手，但是黄少天没有听。
手上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黄少天发现叶修真的不会感觉到冷，他的体温很正常，没有因为衣着单薄而在雪地里冻得冰凉。
黄少天沉默着走到了门口，他欲打开那扇门的时候，听到叶修在身后问他，“你打算走了？”
他没有转身，只是打开了那扇门，门外安安静静，没有点灯，但是月色之下依旧得见他来时的方向，虽然看不到山下，但是黄少天也能清楚地发现，寺庙外并没有下雪。
“你让我留宿，就是不想我发现？”他问道。
叶修没有点头，没有动作。
“你这不是骗人吗。”黄少天觉得好笑，这人不会是山上的妖怪吧，那就赶紧的扑上来吃了自己啊。如果这是什么梦的话，也快点儿醒过来吧。
叶修突然笑了起来，好像黄少天这种反应很好玩儿似的，院中的雪慢慢也停了，这个安静到凝固的环境里，只有他们是真实的。
“因为你忘了啊，这里其实不是雪国。”
他说完这句的时候，看见黄少天随之一愣，风从门外吹过来，穿过庭院，又回到了天上。
叶修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他以前还没化形的时候待在海里，后来能化成人形了，便离开海中，后来找到这处地方，觉得风景甚好，又留在了山下的湖里。他时常到湖水之外闲逛，很少有神或人能管得住他，他今天跑到村子里去假装是哪家的年轻人，明天就在湖边的山上悠闲度过一整日。
直到某一天，他在树底下睡觉，有人靠近他，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感叹道，“原来没死啊。”
他睁开眼，发现是一个看上去古灵精怪的年轻人。
“你以为我死了？”
对方点点头，说以为这是一场抛尸荒野的惨剧。
叶修觉得这人好玩，便问他，“你是从湖那边过来的？”
对方否认，“我是从山上下来的。”说着还指了指叶修背后的山林。
那山上是什么地方？是一座很少有人踏足的地方。叶修虽然喜欢闲逛，也没有怎么去过山林深处。
这是天地之间交会的地方，原本应该连人也没有，后来有凡人逃避人世战火到了这里。那时候湖中的龙神已经能够化形，便是叶修。这座山因此也立于天地之间，他们可以属于天上，也可以属于凡间。从这座山跨过湖水，逐渐有了烟火，而这半边还是连接天地之处。
叶修算是知道这年轻人是谁了，“你就是山神？”
“啊，我不是我不是！我是上山来的，刚才说错了。”年轻人的谎言十分拙劣，被叶修一眼看穿。
“在我面前就别编了啊，没用，”叶修说道，“你有名字吗？”
“我叫黄少天，”对方也看出了叶修不是寻常人，猜测道，“你不会就是湖里的龙神？叶修？”
叶修点了点头，表示这就是本人威名。
黄少天暗骂一声，自己怎么碰见了这家伙？听说他十分叛逆，年少来了这儿，住在了这片湖里，直到能化形了还不愿走，真当成是本地龙神了，不回海里去在这儿占着地方，黄少天生怕自己和这“恶霸”起冲突，之前都不怎么到湖附近来。
这算是他们之间的初次相遇了，作为看守天地连接处的神，黄少天对这位外来龙神深恶痛绝，没想到他们竟然成了朋友。
这里变成雪国，是在多久以前，具体已经不可考了。
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多，有在山上迷路被山神所救的人提议盖起一座山神庙，后来寺庙盖成，要塑神像时又十分为难。被救的村民早已不记得山神模样，只好模模糊糊地回忆是个年轻人，神像立好，常得叶修嘲笑。
他们相识甚久，比老友更加亲密，本来事情一直这样也无碍，奈何天意却不能坦然接受。
大概就是在那时，他们已经不再能牵手拥抱，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他握住叶修的手，觉得像是火焰在灼烧彼此。天意的小小惩罚不足为惧，黄少天一点也不怕疼，叶修没有感觉，他是龙神，常年身体冰凉，却不想黄少天再如此下去。
直到某日清晨，一切突然改变。
天意选择了黄少天去经历人世苦难。
他本是天上仙鹤，觉得无趣便来守天地交会处，当个小小山神，只为见得半点人间烟火。本以为自由已经足够，没想到偏偏遇上赖在湖里不走的龙神。
两人均为料到这般结果，叶修想要换自己去，但是不得法门。天意连告诉他黄少天去人世磨砺都是施舍，哪里能好意再随他愿。
在如世外桃源一般的这里，似乎只有日光温柔的季节，雪天本来十分难得。但从黄少天离开的那一日起，大雪从傍晚开始从天空降落，天地连接之处被这雪花真正的将天幕大地相连，送走天上的白鹤。傍晚时叶修站在湖边，看到白色的雪花从天空中不断落下来，他决定离开这片湖，在雪夜里前往山上。
他是从湖边开始走进了山里的。
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路上他遇到了打猎的人，没有人能够阻拦他，他并不惧怕找不到回去的路。本来他就是海里的龙神，年少叛逆，为了自由离开大海，人世间游历一遍，留在这片风景独好的湖中。
“我打算进山去。”
这是他留给山林之外的最后一句话，在这之后，大雪多年未停，已经难以再去回想已有多少年岁。
没有人再上山去祭拜山神，湖水冰冻，雪花堆积着越来越厚，白雪覆盖了过往，这里变成了天上的雪国。
“我在这里待了很久，成了一个守庙的人。”
即使外面大雪不停，山神庙里却不会落半片雪花。神像在黄少天离开的那一日便一同消失，叶修住在这里，一天，还是一年，又或者多久，他已经记不清了。在这片雪域之国，只有这里，只有失去了神灵，连神像也不复存在的地方不会落雪。
好像在雪国，这里与一切都不同，还保持着不知多少年前的样子。
他时常不知道门外的雪不知道化了没有，只是每天清晨都会开门扫雪，那条路是永远不会被落雪覆盖的。
白日里他扫除积雪，夜晚便在山神庙门口点上灯。
“无论何时，你都能回来。”
黄少天静静地听，好像回忆起了什么。
也许是天意看够了两个痴情人的笑话，一个在人间跌跌撞撞不知多久，一个在冰冷的雪国里守着空寺庙。于是它总算觉得无趣，指引着黄少天重新回到这里。
雪国其实一开始是不存在的，本来海才是龙的世界，天上为白鹤故乡，叶修离开了海去看外面的世界，黄少天在天地交会之处以为可以不再被桎梏，但是真正的自由和能不顾一切的爱总是很难。
黄少天迷迷糊糊被天意指引回雪国，在他回来的那一天，雪国不再下雪，而某一日，冰湖也会解封。长久的分离虽然让黄少天暂时忘记了过往，却没能掩盖那些深情，他们靠近彼此，还是会被这份勇敢而灼伤，但是没有人会畏惧于此。
他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伸出手抱住了叶修，没有说话。
“你还是先放手吧？别被整的不舒服啊。”叶修本来想要推开黄少天，但却被对方阻止了，
“千金难买我愿意！”黄少天把头埋在叶修的怀里，气呼呼地说。
“好吧，行吧，你愿意。”
“对！我愿意！”
在这小小的院落里，最后一场雪也不再降落，像是漫长冬季的谢幕告别也结束，天意表达了自己的妥协。
黄少天与叶修走到山下，从湖的这一边看去，雪国的景致井然与外界不同，这是只能用双眼记录的美好。
视线跨过结了冰的湖，朦胧的夜色里，村落中点起了灯。回过头去看山上，古寺门前的灯火在深色的夜空中摇曳，渐渐地、渐渐看不见了，但他们依旧能携手找到回去的道路。
我可以不当那深海神龙，你却永远都是天上白鹤。只有天空才是属于你的地方，但是当你想要自由，便没什么苦难可以阻拦彼此的意志。
即使是天意也不能阻拦。
这雪国即将消失，关于它的记忆也到底为止，后来这里不再下雪，花朵重绽，山上传来鹤鸣，湖里偶有龙啸，这些声音连接天地，天上人间再也找不到雪国了。
-END-
我到底写了些什么……
这篇最初的构想是来自“海为龙世界，天是鹤故乡”，只是写完以后发现完全没有那种意境^q^年初的时候计划写仙侠，结果试水了一下发现画风清奇……这是一个本来想要写出镜花缘感觉的短篇，然后只有晕的感觉……
上一篇最后说大家看完可能会想怎么是这样啦，现在全部看完可能真的会觉得很迷233
最后写着写着越来越简略，大概简略一点不会更加破坏意境（。）主要想表达的大概就是：爱了就爱吧！别方别怕！有困难就克服！（并不是）
至于少天到人间经历了什么苦难……要交稿要工作累如狗就很苦（。
之前发的部分里有一些小伏笔应该没有忘了说的了，没想到从时髦设定变成了灵异文（？
小彩蛋：
“为什么世外桃源还能看电视？”
“时代在进步，哪里都有信号，私拉电线不被发现的法力我还是有的。”
“代行山神职责，你可以呀叶修。”
“哪里哪里，我哪敢冒充山神大人。”
写的太烂，大家看起来应该也很费劲，希望自己下一次尝试新题材能有些进步orz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