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不息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阿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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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黄]发如雪

*题目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是BGM(。)

*似乎像是白娘子传奇paro(并不),OOC慎

 字数:6713


到了冬末,总算盼来了一场难得的大雪。

从书院的窗户向外看去,院中的枝桠上也落满了雪,瑞雪压枝,倒是冬季里该有的景致。散了学后,将三三两两的人都送走了,黄少天独自一人在窗前坐着出神。本来平时弟子都道别后,黄少天喜欢坐在桌前看看那些不知名的古书,在院中提剑比划上一阵,或是提笔画一些无意义的画作,然而入了冬后之前习惯的事情反而都多少有些懒惰了。

近来黄少天突然给自己找了个有意思的事情来做。他将自己之前那一摞画稿塞到木桌上的一叠书下,重新铺开了一张纸,蘸好了墨,偶尔写写往事。他将这些散碎的文章词句归在一起,心想多年后倘若真的编成了集子,秋山夜雨集也会是个不错的名字,虽说是和他本人的气质有些格格不入了。

    关上窗后,黄少天在火盆边暖了暖有些僵硬的手,他今日只写了几行字后便将笔搁在了一旁,仔细端详院中的那棵枯树,想着开春后重新抽了枝,他应该修树冠树枝的哪个部分。

雪仍然在下着,院中的蜡在石笼中继续燃烧,散发着虚晃的光。如此大的一场初雪,天地茫茫,明年大抵会是个丰收年,而此刻黄少天忽然想去湖心亭。 

从书院正门走出去后得见湖水,再向右大约三五百步便是湖心亭。前人在湖心建了亭子,原本的名字已不可考,后来因本朝开国皇帝某次南巡至此,随口称之月到风来亭,口口相传便真成了众观月到风来之处。往日那湖心亭之称倒是和了张岱文中的那湖心亭,显得格外别致,也有人姑且这么叫着。

黄少天找出了自己的一件披风,又轻轻抖落掉了墙角里纸伞上的灰尘,去卢瀚文的房间里看了看房中的火盆,又叮嘱卢瀚文好好习字,之后走过庭院,拉上了书院的木门,这才真正前往湖心亭。

自冬季到来以后他便出了奇的慵懒,很少有这种别样的兴致出行了,只愿好生窝在火盆旁点着灯看看书,或是白日里暖和的时候在院中练剑。他的学生偶尔私下里议论,说是小夫子一到了冬天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该不会是怕冷吧?

其实不然,说实话,黄少天少时也是那些不爱好好练剑读书的少年中的一员,成天里喜欢与伙伴一起去书院后山里寻宝。不过后山中哪里有什么宝藏秘密,一群小孩四下里胡闹罢了。那时候黄少天可不管冬夏,他一年四季都充满了活力,能从山脚跑到山头再跑到山脚也不带喘气,依旧能和小伙伴们聊半个时辰的打水漂和掏鸟蛋。

只是过了二十岁,之后又几年,黄少天才越来越畏寒了,这是后话。

 

他快要七岁的时候某年秋季又和小伙伴去书院后山玩耍,黄少天往林子里走得深了,独自一人寻着了一座破落的旧塔,若是常人都会觉得有些怕,但那时的黄少天仿若初生牛犊似的,循着吱呀作响的塔中楼梯就往上爬了。

从外观上看这座塔并不高,黄少天在塔中不见明亮日光,只有昏暗光线支撑,反而不知自己到底爬了多高。等到他有点概念了,似乎已经到了塔顶。拐过楼梯,四周有些微弱的光透过来,昏暗的光线下黄少天看清楚了塔顶的构造。他面前似乎是一扇门,上面没有挂锁。黄少天本是无意去碰那扇门的,只是迷迷糊糊的看着那扇门上有个什么东西。他靠近了那扇门,踮起脚也够不到门上的东西,似乎是一张符纸。他甚至都看不清楚那是否真的是一张符,蹦起来才算看得清了,那真是一张符纸。

谁知就他这么轻易的一蹦,门上的纸却掉了下来。黄少天有些受了惊吓,转身就想往楼梯那边跑,然而符纸落到了地上后,那扇雕着花的木门慢慢打开了。黄少天一时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转过头看了一眼。

四周没有别的声响,反而安静得可怕,似乎能听到塔外断断续续的鸟叫声,但又不真切。光线里能够看到那扇门后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面连张桌案都没有,也没有塑像,更没有香火的痕迹。

黄少天本以为自己会遇上那些志怪故事里的神秘神灵,但是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他转过身去朝那扇门里走,直到他看见那房间的地上里有一个被包裹起来的长长的东西。那东西被油纸包着,黄少天把它从地上拿起来,抖落掉上面的灰尘。

他坐在塔里的一级木梯上,仔细端详手里的东西,油纸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普通的就像是黄少天他娘早晨包烧饼的纸张。

“看够了吗?”

“哇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有人声从黄少天背后传来,把他吓了个半死,差点从木梯上滚下去。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放到了一边,随后拿走了他手里的东西。

黄少天靠着墙壁捂着眼睛不敢看自己面前到底是谁在说话,他想到他娘给他讲的故事,又想到他当夜做的梦,反而有些怕了。

“你、你别过来啊!”

黄少天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还是捂着自己的眼睛。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掌把他挡着眼睛的手拿了下来,随后刚才的那个声音对他说道,

“小鬼,怎么都不敢睁眼看看?”

“你不是什么妖怪吧?”黄少天闭着眼睛问。

“当然不是。”那声音回答他。

黄少天稍微睁开了一点自己的眼皮,率先看见的是一身铠甲,他放心了些,随后睁开了眼,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还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长得的确是人的样子。铠甲长靴,散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不是想象中张牙舞爪的样子,反倒像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人。

“你、你到底是谁?”黄少天觉得他不像是妖怪。

那人轻笑了一声,蹲下来看着黄少天,“你猜我是谁?”

“你是塔里的神仙吗?还是妖怪?”

“我说我是神仙你就信吗?”

“你真是神仙啊?”

“不是。”

“哦,”黄少天的语气听起来还有点失望,他发现面前这人将刚才还拿在他手里的东西背在了背上,于是他指着那东西问道,“那是什么?”

“你说这个?”那个男人此时已经站起来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背后,“呃……这是我的好伙伴。”

“哦……”黄少天觉得这个答案好敷衍,“你的好伙伴有名字吗?”

“有,不告诉你。”

“那你有名字吗?”

“有,不告诉你。好啦小朋友,你不回家吗?你娘可要着急了。”那男人说着就要走回那扇门后面去了。

“哎呀哪有你这样的神仙啊?”黄少天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土,小孩子不知道害怕,只当那男人是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人物了,抱怨了一句。

“所以我不是神仙啊。”那男人走到房间中央,然后盘腿坐了下来,他看着门外的黄少天,然后问道,“现在外面是什么季节?”

“是秋天啦,叶子都落啦,我刚才还捡了一片呢。”黄少天说着就要去掏自己方才上塔前捡的那片银杏叶,但又听见那男人在房间里对他说道,

“那你就叫我叶秋吧。”

抬头再去看的时候,背着油纸包的“假神仙”就不见了,黄少天四下里没找到,听见塔外有人叫他,依依不舍地下了塔,才知道天即将暗了,黄少天再不出来,伙伴们只当他是遇上豺狼虎豹了呢。

 

黄少天八岁那年被一个江湖剑客发觉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便到了他家里询问他爹娘是否愿意让他上山学剑。那对开明父母只问黄少天自己的想法,黄少天厌恶读书,习字句读让他头脑发晕,觉得习武有趣,有点想去的意思。

第二日他又去了后山,在塔里找到了名为叶秋的假神仙,这几年他们慢慢熟识,也算是朋友了。黄少天与叶秋说了学武的事情,叶秋只说看你喜欢就好了,你这小鬼,只是不要你念书就都好了。

黄少天还是笑,然后又问叶秋你怎么还不告诉我你的好伙伴叫什么啊?

叶秋说等你学武回来吧。

剑客的门派在山中,黄少天跟着他去了,中途再也没有回过家。他的确是个习武的好材料,机敏果决,极有天赋,他是他师父的唯一一个徒弟,待到他十五岁学成出师下山,他师父归隐江湖了,要他自己去打出个名头来。

黄少天回到家乡的小镇,他爹娘为他的归来欣喜不已,当初的小鬼头如今也已经是少年了。黄少天背着剑到书院后山去,半途中遇到他以前的夫子,夫子见他学文不成学武倒还有了出路,夸赞了几句。

后山的树还是那模样,塔也还是那塔,黄少天已经不似初来这里时的样子了。他上塔时步履更快,只消一会便到了塔顶。

这里似乎还没有被他人发现,那扇门依旧是关着,只是少了当初的那张符纸。黄少天推开了门,轻声叫叶秋,他太久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了,带着点陌生。门后的人已经不在那里了,山中不知日月,黄少天本觉得这些年并没有漫长,如今再来这里,那名为叶秋的假神仙不在了,四下里还是那古塔特有的青砖朽木的味道,反而突觉时日茫茫。

幼年时在这里遇见的人终究还是不见了,黄少天从清晨坐到傍晚,四周仍是悄无声息,只有他自己呼吸时发出的声响。于是他站起了身,又说了一句如果你还在这里,我此行是来告诉你,我出师啦。朝着空荡荡的房间说完了,关上了门沿着木梯又下了塔。

黄少天小的时候听了那么多故事,书中的小书生总是有着与众不同的奇遇。在赶考的途中会遇见美丽的狐狸少女,爱花爱笑的女子会跟随着书中人就那么出了深山,但真落到了自己身上,一切美妙的境遇就单单只像是梦了。

于是黄少天只当自己曾经在塔里没有发现任何秘密了,也只当自己从来没有找到过那样一座古塔,反正故事里揭开尘封秘密的桥段旁人都已经看腻了,如今倒也能少经历些。

随后他去江湖闯荡,背着剑走到哪里是哪里。十几岁的少年郎无畏无惧,武功又高强,没几年就闯出了点名头,江湖上几乎无人不知黄少天的名号,交了些朋友,结下几位总是看不对眼的对手,到底是江湖侠客应该的样子罢了。

然而江湖与庙堂的故事总是那么纷乱,又过了几年,北境的外族突然动乱,多少江湖好友不肯掺杂这些事情,但黄少天身怀一身武艺,不肯就此平淡度日。待他回故乡安顿了爹娘,又骑上马离开了故乡,这一次他没有再去后山了。

他从江南到北境,身上背着他自己的剑,陪着他的马终究后来也受了伤,终究还是走不动了。在一次守卫城池的斗争中黄少天在人群中提着剑反击,他的佩剑多年来陪伴着他,这一日仍是染红了剑刃。来来回回的刀光剑影里,他再一次遇见叶秋。那人站在战场的中央,朝着黄少天走过来。

旁人对叶秋视若无睹,只有黄少天放慢了手中挥剑的动作,他很累,已经快要忘了自己是谁,眼睛里都是红色的血丝。直到叶秋站在他面前,将背上那油纸包着的神秘东西交到了黄少天的手中。

“这是我的好伙伴,你得先念出它的名字。”叶秋没有穿那身铠甲,一身布衣的他显得那样平凡。黄少天没有答话,只听见叶秋又说道,“千机伞。”

黄少天累极,他只是在唇齿间以极小的声音念出了这三个字,随后那油纸便纷纷碎成粉尘,随风而去,一把泛着寒光似是钢伞的东西出现在他们面前。

叶秋拿过那把千机伞,与黄少天一同作战。战场上叶秋以一敌十,手中的千机伞变化莫测,浑身浴血,那稍旧的布衣已是不能再穿了。

待到守住了城,黄少天的手里拿不住剑,步履沉重。叶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他们坐在尘土与尸首之间,叶秋把黄少天手里的剑拿出来,后者本已经快要脱力了,突然意识到有人要拿走他手里的剑,又使劲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少天,放手吧。”叶秋似乎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说道,“听话。”

那声音轻的仿佛在天边,而叶秋离他这么近,就在他身边。

 

几天后不知是何方来客在城中询问战场上露面的神秘男子的身份,话语描述里提到了那人手上拿着一把奇怪的钢伞,幸存的百姓只说见过,后来到哪里去了则均是不知。

黄少天又买了一匹马,骑着马回到了家乡,一路上看过许多好风景。比起北方小城时不时的战乱,江南看上去要安定许多。

他突然的归乡让爹娘也十分吃惊,他将自己的佩剑放进了木箱中尘封,也不再去后山了,偶尔跟着书院里的夫子看些书,他这才发现其实静下心来他也可以写一手好字。

老先生的书房里有许多书,有些没了封皮模糊了题字不知道书名,黄少天打发时间拿来看,然后发现那是一本类似于《搜神记》的志怪小说。只是书中只有一个主人公,拿着战矛的天上战神平定了三界的战乱,中间遇上许多敌人怪物,经历众多危机,战神都一一化解。人们崇拜他,敬仰他,也惧怕他,人们为他盖庙起塔,尊奉他为斗神。再后来有一日突然那些香火就都断了,人们得了天界其他神明的指示,得知了斗神已经不再位列仙班了。

关于那位神仙的传说太多,人们都难以分辨,起初还有人依旧供奉他,相信自己的香火仍能为这位昔日的神仙所感,然而再后来的后来,人们渐渐都遗忘了他。那些曾经有他塑像的寺庙在岁月中消亡殆尽,只余断壁残垣。

这本小说的最后笔者描绘了一场争斗,为人算计的斗神被夺了神兵利器,封在了一座塔中。他的伙伴趁乱将另一神兵放入塔中与神明一起封印,等到有缘人找到那座塔,揭开这个尘封的秘密,一切都会昭然不同。

黄少天更加明白了,为什么叶秋的名字听起来来历那么随便,一个深秋,一片落叶便成了他的名字。其实不然,只是因为当叶秋让那个传说中的“有缘人”黄少天解开了千机伞的封印,当他说出自己真正的名姓,天上的其他神明才会立刻发觉这个沦落凡间的前同僚打破了当初的封印。

这个故事那么真,就那么遥远,听上去只是一个哄幼童的普通神话。黄少天已经不是孩子了,他分得清楚什么是神话,什么是真实。

故事里的神仙已经不再是神仙了,因为黄少天往年在塔中遇到的那个人亲口说了自己不是什么神或仙。同样的,唯有曾经拎着黄少天的衣领、拿着千机伞与他一同作战的、让他靠着肩膀说出自己的秘密的人,才是真实。

某天夜里黄少天点着灯,打开木箱,看到他自己的剑,也看到了一把油纸伞。那把伞普通的就像是隔壁的大娘也会用的一般。伞面没有花纹,伞骨和伞柄看上去像是湘妃竹制的,只是上面有些类似刀刻的痕迹。黄少天将它放的很好,这一日突然想拿出来看看。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秋日夜晚,屋外叶落的声音那么轻,本应该是谁都听不到的,奈何一阵风偏偏又从此经过,令黄少天听见了风与叶的响动。如此的秋日深山,总应该再配上一夜薄雨,如此秋山夜雨,才显得合适。

风雨声吹动了一树枯叶,那细细的声响就像是当初浑身浴血的人在黄少天的耳边说,有缘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我不叫叶秋,我也真的不是神仙。”

黄少天点点头,哽咽着说了声我知道。

“报答了你在流离之地里找到我,今后你可要对我的好伙伴好一些。”

“我叫叶修。”

他说完了这些话,将黄少天的身子好好地放在了城墙下靠着,用有些磨破的衣袖擦了擦黄少天脸上未干的血迹。

之后在沙尘中黄少天意识模糊,他那么累,只听见身边人的声音越来越轻。

“一定要回来……”

一定要回来啊,你这个假神仙。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手只适合拿剑,后来才发现其实还有些别的可能,一字一句写出来,别人觉得有筋骨,但总是写不好几个字。

叶秋,还是叶修,这两个名字写起来真是困难,黄少天总是写完后再用笔将这几个字涂黑了,眼不见心不烦。

曾经那把玄铁钢骨的千机伞在黄少天的怀抱里化成了一把纸伞,斑驳的湘妃竹伞柄上留下了刀刻的痕迹,就像是一道道伤疤。几年前北方战事终了,一切重归平和,皇帝巡了朔方后一年又来了江南,那时黄少天已经是书院里教人习字的小夫子了。传说这位黄小夫子文武皆通,只是武更好些,他会用剑,在当夫子之前,曾是个游历江湖的大侠。

爱热闹的学生们争着要听他讲故事,原本说起志怪故事来滔滔不绝的他却不肯讲,只说江湖故事要看,自己上外面找去,非听他在这里说,算的了什么。结果没过多久,黄少天就收了徒弟,一身武艺剑术还是要往下传。

江南好风景的时节过的也快,转眼春夏,秋季一过,便又是冬天了。

书院里的黄小夫子一年比一年畏寒,冬季里再也不舞剑了,有时日上三竿了才起来教学生们习字,自己倒先要被老先生骂上一通。

偶尔会有学生发觉黄少天的掌心有一个不深不浅的疤痕,哎呀一声,似是惊讶,又觉得这伤痕恐怕是小夫子曾是大侠时留下的呢,这可是大侠的证明!

黄少天弹弹孩子的脑门,说哪里来的那么多想法,快点写字!横平竖直,这一张写完了还有下一张!

那伤疤一直留着,如今怎样都不会痛了。黄少天将它的来由记得清楚,不过是握着自己的剑不放手,幸好有个人让他放开了,索性不深不浅,没过多久就愈合了。

书院的黄小夫子在别人看来是个能当夫婿的好人,只是他孤身一人在书院中住着,往往有些小姑娘路过这里,也要似看非看的打量一下书院里的世界。

这个冬夜,他一反常态的一个人出了门,如今一手提着灯,一手打着那把纸伞,手指摩挲就能感受到伞柄上的道道刻痕。

他总算是走到了湖心亭,四下里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人人守着温暖的火焰,怕是都已经入了梦乡,只有黄少天放下了灯,坐在亭子里。湖边山色沉沉,似乎也是落了雪,看上去有些暗色的白。

将伞上落的雪抖掉,黄少天把它放在身侧,他心想只愿叶修别觉得自己苛刻了这好伙伴就行。

落雪的声音那样轻,无人得听,黄少天呼出的热气在冬夜里泛着白,透过微弱的灯光才得见。这月到风来亭里,月是在天空中被云掩着看不见寻不着了,而风却还是来了。黄少天披着披风,将手收在袖管里才好受些。

这湖心亭看雪之事说来文雅,亲身经历倒也不好受嘛。

他正想着,身后忽然有人踏雪而来,鞋子走在积雪上,有细细的声响。

“少天。”

那个人还是一身布衣,还是微散着稍长的黑发,就那么站在亭外的石路上,发丝上落了雪,夜色昏暗下,倒像是白了头。

叶修两袖空空,被风吹着有些单薄,他从天地那边来,不知要往何处去。

“你这人,怎么不知道打伞啊,你该不会是傻了吧?”

“我的伞不是在你这里吗。”

“在在在,可好着呢。”

黄少天也没有打伞走出亭子去,此刻雪越下越大了,他们站在这条石路上,这一抔风雪,倒让两人一同白了头。

同是从天地两边来,便是要在此处停歇。


-END-

本来只是突然想写湖心亭看雪,写着写着变成了像白娘子传奇一样的故事……

文章模糊了具体地点,湖心亭在杭州,但月到风来亭的名字又是用了苏州网师园的,在南方游历了这大半个月记了不少好听的名字……

写的匆忙……故事发展的也很匆忙……本来想写成皇子复仇记一般的中长篇……但是不想再挖坑了……

本想10号凌晨再发,但那时候一定有很多贺文……姑且当做是七夕贺文吧,夏天看描写冬天的文章可能会比较凉快……

至于贺文……大概没有了……

另附原本的小段子:

某年难得大雪,黄少天从书院里走出来,没有归家,反而前往湖心亭。雪天行人稀少,他独自打了伞,走在道路旁。如此冰天雪地里,连树枝也结了冰,谁会出行呢?

待走到了湖心亭不远处,望见有人坐在亭子里。黄少天走过去,发觉是书院中的叶夫子。叶夫子曾教习过他几篇诗文,不过是萍水相逢般的交情,没想到对方也是个会在雪天里来此的人。

叶修仍记得他的名字,待他走近了,听见叶夫子那声“少天”。仿佛彼此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是的……原本的设定里老叶是隐藏身份当夫子毁人子弟的皇子……啊人生真是有足够多的脑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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