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不息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阿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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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黄]我与上将(5)

*少天POV,未来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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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在我来到刚刚成立不久的蓝雨研究所后,经我的描述,他们完成了我的相关档案。其中我在故乡这段时期的档案只被保存于蓝雨研究所,许多军方的高层也对这些往事不得而知。原本我只是报着将自己的经历记录下来的打算,毕竟谁让我是个在维修厂里也能被绑架的“幸运儿”,而抹去记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再经历第二次,然而后来我再看起这些档案,它们告诉我,我与上将的故事是这么的曲折。

在那之前,我尚在故乡做一个“普通人”的时候,我对被我带回家的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或许还是知道一点的,比如说他确实很惨,在冬季的雪夜里穿着一件单衣躺在长椅上,至少比浑身是血(但都不是我的)在飞船中醒来的我要惨上一些。

我对此不可置否。几个月前我从原本居住的地方搬出,在距离维修厂只有十分钟步行路程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我的母亲依旧十分担心我,她总觉得我受了很重的伤,或者有极大的心理阴影,她要求我去寻求心理医生的治疗,然而我单单只去了一次而已。

我将不知名先生放在沙发上,然后觉得这样他会不会还是有些冷?毕竟这间租来的房子恒温系统极差,不过比外面暖和上一些而已。于是我帮他换了一身我自己的衣服,将他塞进了我那张单人床的被窝里。

庆幸我搬家时带上了一条我十岁出头家里买来的小薄毯,使我不至于在沙发上太过寒冷。

不知名先生于第二天中午醒来。

他的作息有点混乱,我心想。这天我向维修厂请了假,说自己家乡的表哥来探亲,自己需要带他去随便逛逛,反正都是谎话,也没必要太过在意真实性。不知名先生醒来的时候我正在狭窄的厨房里研究怎样才能煮出一锅粥来。

我从终端上搜索了许多关于煮粥的信息,但是我分不清那些米的区别,随便买了一种回来后,发现自己也不知道怎样的水深才是煮粥所需要的。我正苦恼的时候不知名先生靠在厨房的推拉门上,突然叫了我一声:“你……”

天知道我觉得自己刚买回来的那些米有多么无辜,鉴于我将手中盛米的碗掉到了地上,我觉得不知名先生喝上我煮的粥的几率从20%降到了0%,原本我很相信自己的学习能力,在三个小时之内一定能煮出一碗粥来,但是现在这件事可以归为过去式了。

也许是觉得这样突然出声使我浪费了粮食十分抱歉,不知名先生磕磕绊绊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在他的几句“你好……?我是说……嗨,我是不是该先说抱歉?但你会介意吗?还是好久不见?”之后,我选择了先向他问好。

“你好,这位不知名的先生,鉴于让你继续躺在长椅上,这座城市明天可能会多一个死去的流浪汉,我于昨晚决定先将你带回我家。如果你接下来的第一句话是让我交出钱来敲诈我之类,我劝你不要,另外,原本你可以品尝我煮的一碗粥,但是现在——你看到了,不行了。”在我说话期间,这位不知名先生的脸色一再转变,最后又变成了一种十分坦然的表情,这要归功于我观察细致。

“首先,我很抱歉害你弄倒了你的米,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我可以帮你打扫。其次,非常感谢你帮助了我。”他对我说道。

我挑了挑眉,从墙角找出了一个自己之前修好的扫地机器人,顺便问道,“不介意的话,你的名字?”

不知名先生依旧站在厨房门口,他回答了我,“叶修,树叶的叶,修理的修。”

“好名字,不自夸的说,我很擅长修东西,”我开了一个有点冷的玩笑,然后介绍我自己,“我叫黄少天,很平常的那个黄,还有少和天,你都能猜到。”

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

“你可以去沙发上坐一会,”我从厨房里走出来,即将进行一项翻箱倒柜的工作,“我得去找找有没有什么营养剂之类的东西,除非你说你不饿。”

“需要我帮忙吗?”他问我。

我想了想,觉得多一个人终究是多一个帮手,再加上我也没什么秘密怕被别人发现,于是欣然同意了叶修的帮助。

在这个并不大的出租房里我们各自寻找我不知何时买的营养剂。小客厅的储藏盒里,没有;门口的收纳柜里,没有;沙发后面,没有。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扫描型机器人啊,那样就不需要将东西一一挪开去寻找了,只需要按一下按钮,扫描,看一看画面,到底在房间哪个角落,搞定。然而事实总是令人失望。

叶修走进了昨晚他躺着的那个小卧室,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以及一个收纳柜。桌子上甚至没有一台旧的电脑,虽然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应该拥有一些科技产品,我不是应该有一些修好的古董机器就够了吗?

他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桌子的抽屉,示意我他是否可以打开,我点了点头,随后走进了厨房,决定用袋子里剩下的小半碗米继续进行我的“烹饪实验”。

“你会煮粥吗?”一分钟后我因为手足无措而选择了放弃,于是我从厨房伸出半个身子,问站在卧室里的叶修。他正拿着一个我并不陌生的透明盒子,举过头顶,在灯光下“仔细”端详里面的东西。

听见我的声音后他将盒子放了下来,说他只会处理速食食品,煮粥是真的不在行。

“哦……”我听见自己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回答,然后又说道,“或许你能认出来那盒子里的东西?”

“一对领花,”他把盒子放回了抽屉里,问我,“你介意吗?”

“没什么好介意的,”我把那小半碗米放好,然后从厨房走到了卧室里,在他合上抽屉之前将那个盒子取出来,我承认我将它保存的不错,搬家以后甚至还将它带了过来,而且这对我来说甚至不需要什么理由。我把其中一枚领花取了出来,看着它静静躺在我的手心,“我其实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我的东西,因为我觉得它有点不太……呃,适合我。”

叶修看了看我只能算得上整洁而并不正式的穿着,点了点头,“的确不适合。”

他的诚实令我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在不知所措中我转而将那枚领花放在了他领口的地方稍稍比划了一下,他的薄外套被我扔在门口的收纳柜里了,正好穿着的是一件衬衫,这样子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正要发表些什么感慨,比如说“你还挺适合这对领花的”或是“嘿朋友,你这样看上去可没那么落魄了”,叶修就抓住了我的手臂。天知道他的反应速度怎么这么快,是不习惯别人的肢体接触?那可糟糕,他昨晚还是我亲自背回来的呢。

“你是不是习惯这样……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昨晚你是被我背回来的……或许有点尴尬,但是没什么别的办法。”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落在叶修手腕上那个与我相同黑色圆环上,这可真是个吸引目光的东西。

叶修放下了他的手,刚才拉着我手臂的手重新放回了身侧,然后笑着说,“不,不是,我一点也没不习惯,或者你真的想试着给我带上也可以。”

我突然就无话可说了,我视力很好,能看到他的手正在颤抖。好吧,我刚才还在担心他是否对与他人肢体接触有心理障碍呢!看来多少是有一些。我将领花重新放回了原位,合上了抽屉。叶修自然也注意到了我对他手腕上的那个东西有种别样的好奇,他将袖子挽起来,毫不避讳地让我看了看那个黑色的圆环,随后口吻轻快的说道,

“没什么,这是一个记录身体状况的便携仪表,就像那些科技公司开发的一样,记录记录心跳血压什么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轻松,要是平时我可能真的就相信了,那样的小仪表我见过不少,我甚至还能维修。然而不巧,我也好死不活地戴着那个东西,叶修的谎言对我来说如此不堪一击。同样的,不是应该说“就是那些科技公司开发的”,而不是“就像”吗?他说谎的水平真是低到可以。

我将遮挡着脖子的高领衣服拉了下去,露出与之相同的可笑的“便携仪表”,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要说是便携仪表,那可能是我的比你要多了几个功能?”

只有我知道那时候叶修的表情有多精彩,他就像看见一个入侵者正在和人类相亲相爱似的,虽然这不是个好比喻。

 

“这就是你昨天收留我的理由?”

那天叶修这么问我。

“不是,我说过了,我只是看你可能被冻死在长椅上。”

我是这样回答的。

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有50%的原因和他说的一样。

后来我想,这个同时禁锢着我们两个人的枷锁,竟然在某种程度上是我们能够重逢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一切好像一个荒诞的故事,多少有些讽刺。

 

10.

最终我还是去重新购置了一些速食食品才勉强应付了一顿晚饭。对于“便携仪表”这个可笑的说法,我们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叶修可真算得上是个聪明人,他总是能够很好地转移话题。

他只向我保证他会戴上那个装置绝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杀人放火的事情,顶多算是小小的报复了一下恶人罢了,于是我也向他坦诚,我会带上这个东西也是因为我的记性太不好了,我忘了自己是谁。

当然,这话现在要是还继续这么说多少有些不够准确了,至少我已经完全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记忆的缺失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我问起他今后的打算,人生至少也得有个方向吧,哪怕只是努力继续活到第二天早晨也很好。然而叶修想了想之后告诉我,他明天就要离开。

我心想这也太久计划性了吧,至少也留个几天啊,不对不对,这是叶修自己的事情,虽然他走了以后又会发生像昨晚那样躺在长椅上睡着的事情也不一定。

他倒是比谁都心宽,将面前的东西吃完了扔进厨房的垃圾处理口,跟我说没关系,他有地方可以去。

“哦,有地方可以去啊,那挺好的。”我一边吃东西一边说,在叶修听来这句话可能充满了怨气。

即使在当今这个年代,人与人之间貌似也需要一点缘分,这种神奇的因素充斥于彼此之间的时候,即使是一个初次遇见的人,好像也可以与他多说上几句话。我对叶修的印象实在好得很,这种好印象不仅来自于叶修在拉开抽屉前也会礼貌性的询问我是否可以,更来自灵魂深处一种无理由的信任。

这或许是一种玄学?

我或许可以搜索一下相关的信息,与一个人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前世的记忆还是下意识的错觉?按理来说每一个理智的人,信仰科学的人都不应该将这种感觉归咎为前生前世,这大概不过只是一种心理作用罢了。

扔完东西后叶修又回到了他刚才的位置,他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以一种有些不雅的方式解决面前的速食品,这种食品从营养学角度来看搭配的不错,但是味道不过是勉强能入口的程度。他的眼神让我下意识的就更加注意自己吃东西的样子了,再片刻之后我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在意叶修的想法?

于是我三下五除二的将东西吃完了,也扔进了垃圾通道。叶修依旧坐在桌前,他低着头看着反光的桌面,我觉得他这样有点呆,于是问他,“你今晚想睡在哪里?虽然我的单人床有些窄,但是我们挤一挤还是可以的,不过介于你有些抵触肢体接触,我可以勉为其难再睡一晚上的沙发。”

叶修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不用了,你这么好心收留我,我怎么敢让你睡沙发呢。”

听他这么说我忽然也笑了出来,之前因为他说自己有地方可去所以要离开的那种尴尬气氛终于被打破了。

 

冬季天黑的很早,过了下午六点以后气温开始不断下降,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温差,地球尚且如此,别的星球上居住的人就更加习以为常了。我重新检查了一遍房间里的恒温系统,由于是有些年头的房子了,这里的系统实在是鸡肋的很。鉴于之前我一个人居住,我懒得做出什么改变,如果叶修要在这里留下的话倒是可以小小的检修一下,但是不必了。

这天晚上我睡回了自己的小单人床上,叶修则盖着我的小薄毯睡在沙发上,那个毯子太蠢了,因为有些年头了,我母亲甚至还在上面印着我的名字,现在虽然已经有些磨损,但是仍然看得出来。我原本想将被子给他,自己盖那个旧毯子的,但是叶修说沙发上放不下被子,还是算了。于是我几乎用了十分的努力让自己不要红着脸将那条毯子递给了叶修。

躺在床上的时候脖子上的装置令我很不舒服,但是我也不能伸手去动动它,那是个有点危险的行为。由于经常坐在工作台前,我的脊椎多少有点毛病,躺在床上的前半个小时里我的腰部酸痛,像是因为弯曲太久已经形成了弓形。而今天我虽然没有去维修厂工作,但依旧在厨房研究了很久如何煮粥,又走了一段路程去买速食食品,这些事情都是我现在难以入眠的罪魁祸首。

于是我躺在床上想,叶修手腕上的那个处理装置到底是从何而来,因何而来?我带着这个装置离开之前,喻文州曾经向我解释过,说一切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有些人总担心我是个威胁,所以才给我戴上了这个装置。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会如此,能够被如此监视的,无非是一些重要人士。

叶修之前能是个做什么的呢?

我观察了他的手,觉得赏心悦目,同时上面有一层茧,比我这个维修工的还要厚。其次,昨晚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疤,大大小小,我从来没在别的任何一个人身上见过这么多的伤疤,我发誓,虽然过去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但这仍然是我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叶修也许是个军人,我告诉自己。

看看他与那对领花的完美相性吧,原本他那张略带有痞气的脸看起来和军人一点联系都没有,但是当我将那枚领花放在他领口的时候,突然又觉得这是多么该死的合适。他就应该是这样。

不对,没有人生来就应该是怎样的,我与叶修不过是昨日才相逢的陌生人,我没有任何权利去评判他应该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对他的了解是浅薄的,现在的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偶尔不太正经,但是懂点礼貌,有些可怜的人。

他说他只是小小的报复报复了一下恶人,哦,或许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好人,然后我可以脑补许多关于他的故事,比如说暴打恶霸,搞搞潜伏,玩玩无间道,普通的小东西在他手上都可以化作武器……

后来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大脑略微的疼痛,我又醒了过来。

我原本是背朝着墙睡的,这给我一种安全感,虽然有时候因为对心脏的压迫会有点不适。当我昏昏沉沉的醒来,还未完全睁开眼时,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平躺着的了。

同时,我发觉我的床边坐着一个人,他轻轻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夜晚环境下显得如此清晰,他就坐在我的床边,手腕上的装置发出微弱的光,提醒着我也提醒着他那东西正在运作。我显得十分冷静,依然装作睡着的样子,只是稍微睁开了眼睛,反正房间窗户处被我换上了遮光材料,谁也发现不了我已经醒了。

我知道坐在旁边的人是谁,虽然我看不清他是否已经入睡了,他坐在板凳上,板凳就放在我的床边,好像露营者守着火光一样。我知道那是叶修,但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出声,我没来由地觉得自己比背朝着墙还要有安全感,又闭上了眼睛。

然后一夜无梦。

 

-TBC-

 

考试期间难得的更新……还是没能赶在六月的最后一天发出来。

嗯老叶选择不和失去记忆的少天待在一起也是有理由的,写到他手腕上的监控装置亮着就是原因之一……虽然我也很想写写日常……

这篇文章的狗血程度超乎我自己的想象……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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