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不息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阿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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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黄]我与上将(1)

*少天POV,未来paro


字数:5500


当时间推移,来到了生命的尽头,能够回想起的事情忽然之间少得可怜。年少时原本以为会十分充实的一生,现在想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或许因为现实与美好之间,总有一种古老的敌意。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了可以落笔的时刻,以及本想蕴含于其中的真意,也将无法为后人所知。

这是属于他也属于我的故事。

这故事将无法永恒流传,同时,它也并没有多么漫长。

 

我与上将

 

当我站在这幅悬挂在墙上的星图前时,我仔细地看了一分钟,发现这张星图的版本已经有些旧了,不仅是因为几个月前地球军与侵入者斗争中被摧毁的γ星系边缘的几颗小行星在这张星图上仍然存在,更是因为在几年前早已被夺回的星系仍然被标注为沦陷区。

我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出一支笔来修改这些错误,可记录的工具可能都已经被我在刚才的行动中伴随所有的资料一起毁掉了,于是我只能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将星图中靠近那个星系的“沦陷区”几个字裁了下来。

这座基地深处太行山脉,在外部气温接近五十摄氏度的情况下仍然使人感到一丝寒意。室内的温度在逐渐的下降,大概是已经进入了夜晚,我对时间的感知变得完全模糊,只能根据气温猜测。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摇晃,那面悬挂着星图的墙看起来快要坍塌了,于是我重新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靠着桌子坐在地上,这时我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上将。

 

1.

我一生中关于上将的记忆已经逐渐有些模糊了,也可能是因为现在气温越来越低,我的意识有些混沌,以至于储存记忆的部分出现了混乱。我知道战争就要结束了,虽然我并不能回家,但是我从来不为自己感到悲伤,因为我早已经无家可归。

在梳理记忆的过程中,我忽然想起自己曾计划书写一部传记,不需要口述,更不想由机器来录入,而是由我自己一笔一划地在纸张上记录下来。然而,在这时更加没有人会听我口述,也没有纸笔,我只能在脑海里回忆往昔。

几乎所有普通的民众都认为,我与上将的相识起于地球军与蓝雨研究所的首次合作。那时候这条消息进行了广播,使它在一定程度上变得广为人知。而倘若战后有人为上将建立一座纪念馆,有幸提到他落魄时的那段经历,大概会提到一个善良的普通人士曾经帮助过他,至于我是会全名全姓的出现在这段描述中,还是仅仅得到一个“崇拜上将的善良民众”的模糊称号,这些我就不得而知了。

关于那段经历,写在蓝雨研究所档案里的记录上,但是有权限查找它的人寥寥无几。在战争中蓝雨研究所的纸质档案被毁大半,储存在资料库中的档案浩如烟海,同时,在我牺牲后,又有谁会去专程调出我的所有经历一一阅读呢。反正只需将我的名字加入阵亡将士名单,将我的名字刻在一个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名字的纪念碑上而已。

其实我与上将真正相识于多年前的联盟军校,我是军校暂停办学前的最后一届毕业生,上将则是军校开办时第一届学生。军校是三学年制,当我通过测试体检等等复杂的项目,终于成为军校的一名学生时,那已经是上将在军校的最后一年学习生涯了。

然而上将永远不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在军校时他永远和其他学生不同,我认为当时的校长冯不知道叫什么君来着,一定因为他的事情头疼了很久。上将在学校时永远于他所在的专业排在首位,关于他的传闻在学校里满天飞。

我记得那时有一些同学专门做了一个数据库,定期录入关于这位风云人物的“事迹”。他们对于上将学生时代所经历过的事情大概比学校的档案,以及上将自己还要清楚的多。这让我觉得自己对上将的了解甚至还不如一个热心的军事粉丝。我大概也曾经和同班的同学打过赌,比如输了以后就去找那位学长讨教PK,比如去和他告白,比如各种各种令我不堪回首的赌注。

很多人认为就是这些无聊的游戏让年少的我在军校那个严格的环境里依旧保持了自己独特的性格,我对此不可置否,这是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然而那时,年少的我与上将的首次见面也是不堪回首的内容之一。当时我和我的好友正在食堂里吃午饭,上将(当然,那时的他还不过是一个优秀的学生)走进这里的时候,我决定停下我正在思考为什么粮食会被制作得如此难吃的思考,将军校的食堂升级为我心中的幸运餐厅级别。同时,我快速地站起身,并且端着我自己的餐盘路过上将的身边。这是一个之后看来非常愚蠢的决定,因为那大概是上将一生中唯一一次被食堂的菜汤淋了一身。

首先我认为这是因为食堂的地板清洁度不够高的原因,其次,在旁人的传言中如同凶神恶煞脾气十分暴躁,一言不合就会约(模拟战)架的还是军校生的上将,并没有拎着我的衣领在食堂外胖揍我一顿,而是对我说他真没想到今年的新生给了他一个如此别致的见面礼。那时我太紧张了,根本没去想为何他会知道我是今年的新生,军校的制服都是相同的,难道只是因为我的长相很显嫩?

事后为了给上将一个正式的道歉,我在某个说不清是原本东方还是西方的节日假期里,专程打听到上将在模拟对战室训练,带着我好不容易才找来的一包烟,前往了对战室。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上将与人战斗的模样,虽然这一切都不过只是模拟技术,但是我仍然沉浸于此。他不愧为最优秀的学生,我为他战斗的样子所折服,根本不敢也无心去打断他。同样的,我也低估了他用来训练的时间有多漫长。我早晨的九点一刻前往对战室,然而等上将结束不间断的训练,注意到坐在墙角的我时已经是傍晚了。

他向我打了个招呼,而我说明了我的来意,并将我的歉礼递到了他的手中。他有些惊讶,随后说道,“这东西在军校可不好找。”

我在心里想,这的确是不怎么好找,然后再一次的向他道歉。

“别这么说,这里讨厌我的人太多了,只是倒个菜汤,而不是给我寄一包子弹或是弹壳,这可好多了。”他对我说。这使我的歉意随之减轻了不少。

虽然这十分的戏剧化,我的好友也认为这像上个世纪的古老电视剧中的情节,但是不可避免,这的确是我与上将最初相识的缘由。

在上将于军校毕业之前的这一年中,我们在某种程度上一直维持着不错的同学关系。我非常享受与上将一同训练的感觉,即使我们并非同一年级,也并不能进修相同的课程,然而我几乎将所有的假期都被用于在对战室与他进行PK上。他不是一个会夸赞别人谆谆教导类型的学长,而是更喜欢用实力说话,直到我们的模拟对战时间可以不断的提升至两个小时后,我意识到看来我的确有点天赋。

某一天夜晚,大概是夏季,太阳直射北回归线后炎热的天气更加令人难以忍受,傍晚似乎好一些,上将忽然和我谈起未来。

我觉得那可是一个不小的命题,哲学家们可以说个一天一夜,虽然很多话题我也能说很久,但是这事情有些不适合我。我明显不是一个适合谈论生命起源人类方向,时间从哪里来往何处去的高冷型人物设定,我觉得上将应该也不是。

据我所知,上将在第一次大袭击的两个月后进入军校学习,那时战事紧张,地球军为了培养更多的军事人才,特别划分战区设立了几所军校。他们那批学生几乎都做好了提前毕业奔赴前线的准备,然而上天总喜欢做一些嘲弄人的事情。第一次大袭击后地球军与外来敌人仅仅交战了五个月后便停战,随后进入了漫长的谈判期,在很长的时间内外部空间都没有敌人入侵,直到如今,他们这一批最早的军校生即将毕业,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平和。

有些人似乎会转为文职工作,而有些人则选择了科研开发,这看上去比其他任何专业都更加安全,只需要在后方待着就行了,当然,这不过是我当时有些片面的想法。而上将,他将毫不动摇地选择了与作战有关的职业。

他从来对于自己的选择不需说明选择,因为后来他才告诉我,战斗与追寻自由是不需要理由的。

不管是他父亲强加于他的意志,还是敌人嚣张的爪牙。

 

2.

军校没有什么特殊的毕业典礼,他于一个清晨离开这里,我原本以为未来我们会经常相见,因为军校就位于战区司令部所在的城市,然而并非如此。

我们时隔很久后的再次相遇,以落魄的我作为一个不完美的开头。

那时我刚刚决定转系去开发新式机体,我对这种武器表现出百分之五百的兴趣,并且认为它一定能够给地球军带来极强的战力。我的教官为此专程叫我去谈话,我的成绩很好,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天才,这并非我自夸。我的教官也认为我并非一个为了保命才妄图逃过正面战场的人,他为我的答案和任性感到有些愤怒,甚至骂了几句当时来军校演讲的科研老教授。

这没有什么用处,在战争暂时性停止的年代,我加入部队与否似乎无关紧要,我想自己先去做点别的,比如说协同开发新式机体。那代表着我将成为集开发、驾驶、维修于一体的全方位人才,最终我也是以此为由才说服了大多数人。

我最后一次顶撞我的教官是在我离开原专业的最后一天,为此我受到了惩罚——在操场边上罚站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零点到来,我真正成为另一个系的学生。我坦然接受了惩罚,并在此期间进行了在心底唱了至少七十遍军歌,对自己将来的学习生活进行了计划,回想我与上将的往事等等记不清的活动。

昼夜温差至少有十几度,况且还是冬季,身着常服的我站在操场边感受寒夜里的冷风,我发誓,我是绝不想认输的。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晚间二十三点左右我就已经有些身体僵硬意识模糊了,在倒下前有人扶住了我。

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他是上将。他问我,你还好吗。

我当然是说不出话来,他也是反应了一瞬才意识到我根本没法回答,于是问我还要继续坚持吗,我点了点头。于是上将也点了点头,表示他理解了我的决定,然后将自己的风衣脱了下来披在我的肩上。

我可得尊重你的决定。他对我说。

之后在那令人感到无比漫长的时间里,上将就站在我的身边,穿着衬衫陪同我一起吹风。最终那天我是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被上将背回了宿舍,他在离开前留下了一张便笺,上面写着他回校处理些事情,没想到看见我正在犯死脑筋。

我讨厌别人说我死脑筋,我是那种人吗?但这次这么说的是上将,我想我可以大发慈悲原谅他。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他已经是上尉军衔了。

以及后来我才知道,第二天他对我的前教官说,我不曾做错过什么,我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全方位的人才,那么为何不去相信我可以做到呢?

上将真是个有眼光的人,我当然能做到。

他在那张便笺的最后写道,如果可以,将来和我成为搭档也不错。

谁要和他做搭档了——!

像上将这样的人,独来独往,性格奇怪,讨厌抛头露面,从不给我们这些后辈演讲作报告,只喜欢窝在作战室里训练的军宅(我姑且给他起了这么一个独特的外号),我这样机灵活泼的人和他做了搭档岂不是会闷死?

再说,我讨厌烟味。

 

至于他为何会在那么快就拿到上尉军衔,这件事情官方并未大书特书,只说他立了不小的战功。作为一个合格的学弟,我并不觉得我需要对上将所有的一切都了若指掌,但是我十分好奇。

这份好奇一直被我埋在心里,因为在那之后我全身心地投入了新机体的研发项目,同时上将再也没有回过军校,我说过了,他一向拒绝那些报告演讲之类的活动,这让我减少了百分之九十九见到他的机会。

然而我们的再次相见,一切可比上次我被罚站还要糟糕多了。

官方历史会记载第二次大袭击具体的时间,所以我将不再赘述,因为我自己已经记不清了。那次袭击大致地点发生于另一大陆的西海岸,这让我们有时间转移现有的研究成果和资料,同时,那也是我第一次来到这座位于太行山脉的秘密基地。

在转移的途中虽然有部队掩护,但是没想到敌人来得那么快,我在战火与风中带着自己的科研资料一路转移,前来接应的正好是我的上将学长。

那时候我正灰头土脸的抱着自己的文件包,长期的转移使我身心俱疲,更何况我的老师在战火中失踪,我麻木地下意识跟着前一个人前进,直到我撞到了上将。

我们俩的身高其实差不多,我严重怀疑当时的他一定是在靴子里赛了什么东西,才能让我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黄少天同志怎么这么热情啊?”他身上依旧有淡淡的烟味,军装衣领松松散散,他看着我。

我用了三十秒的时间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然后心里的第一句话则是:为什么我遇见他的时候我总是这么糟糕?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我就泼了他一身菜汤的缘故吧。

休整过后我才有机会得知我们离开军校所在地已经有多久了,已经是八月中旬,这意味着我的生日也已经在糟糕的大转移中度过了,我不在意这些,只顾着整理我的资料和笔记,而上将则送给了我一件生日礼物。

其实我觉得这并非他的本意,或者说他不过是临时起意要送我这个礼物。我在基地里除了一同转移而来的人以外唯一认识的就只有上将,他带着我熟悉生活区的环境,我们像多年不见的老友。

这天上将依旧穿着军装,但是他不戴领花也不戴肩章,解开领口的扣子,手插在口袋里,走路也不像个军人,倒更像个懒散的兵油子。途中遇见了他的长官,问他肩章领花都去哪里了,他说上一次转移时遗失了。于是我被迫跟着他去领了全新的领花,转过身走了没几步他就将那对领花放进了我手里。

“这我也不能戴啊?你给我也是白给啊。”

“姑且收着吧!再说小黄同志是不是生日啊,当我这个学长送你的礼物吧。”

“你偷看我档案啦?”

“哪里能叫偷看,我这是符合规程的一一检查,不然你塞进我手里我都不看。”

“得了吧你,我就是被轰了脑壳了也不会塞进你手里好吗。”

我虽然这么说,但是依旧将那对领花塞进了口袋。回去再看,哦,原来是中校啊。

 

第二天的会议我听得浑浑噩噩,因为我太困了,一整个晚上我几乎都在完善我的研究成果,没人要求我立刻交出成果,我就是没来由地只想做研究。

上头将我们安排在了这座基地里,并且分配了个不小的任务——至少在一个季度内交出新型机体的完成品,并且可以立刻投入制造。

这个突如其来的重担令我有些紧张,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我深呼了一口气,而作为军方的代表之一,上将就走在我的身后。

他拍了拍我的肩,这使我重新获得了力量,我以为他这是单纯的鼓励,直到我拿到了那份属于他的档案,才明白其实这是他对我的同情。

——原来会议上对于新型机体的研究还有一个要求,需要制造他作战特性的新型机体。

等等这是为什么?

“因为几乎所有的机体都禁不起我的作战方式。”那时上将坐在我身边,一边抽烟一边对我说。

 

看着档案第一列姓名栏里的“叶秋”二字,我低头捂脸,世上怎么还有这种增大消耗负担还说得挺无奈的人啊。


-TBC-

本想一口气写完再发,然而发现自己还有一篇论文没写……

未来架空设定,少天视角,试试双视角写作~老叶的视角会在番外里。

这章里老叶还用的是“叶秋”这个名字,所以档案上是这样写的。同时题目以及文里提到的“上将”就是老叶……(感觉并不需要特别说明

2013年的时候我写过一个短篇,也是我写的第一篇叶黄文,现在看来非常的不堪回首,于是打算在同样的paro下写一个不太一样的故事。

总之我会努力在活动期间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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