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不息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阿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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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黄]解红尘-28

前文归档:1-27


28.
    事情和叶修所预料的并没有太大出入。不出十日,汇集在临安嘉世门的众多江湖子弟,就将临安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住店都住满了。兴欣茶楼碍于房间不多,又多要留给自家人,倒是难得落个清静。

叶修自己半点也不介意,带着乔一帆他们去天目山中练武去了,对于临安城里及嘉世的事情也正好不听不闻,自然更是管不着。叶修领着人外出了,平时常被征用做跑堂的包荣兴等人当然也跟着去,仅剩下的几个人伙计却是又不够用了。陈果面对饭时异常繁忙的情况,干脆暂时将茶楼关门歇业,也省得总担心有人哪天认出叶修来,又是一番风雨。而歇了业的结果就是整个兴欣就剩下了陈果和刚住进来的苏沐橙,两个厨子和帮工也回乡探亲去了。

陈果以前也听过苏沐橙的名号。兴欣茶楼平日人来人往,顾客里少不了江湖人,人人传言苏沐橙是江湖中第一美人,同时又是了不起的火器师,心气高,实在令人佩服,肯定是个不会多么平易近人的冰山美人。陈果虽与她未曾相识,但由于距离嘉世门位置实在很近,前些年嘉世门邀武林中人前来临安,比武论剑的时候,陈果也远远的看过几眼,心里对这不凡的女子有几分憧憬。但真正的见到了苏沐橙以后,又明白什么传言最多是五分真,又有五分假。

叶修以前还开陈果玩笑,说真见了苏沐橙可别太激动,现在真到了这时候,陈果先是激动的半晌无话,再然后便是忙上忙下的亲自给苏沐橙安排住处。本想再腾出一间客房来给苏沐橙独住,没想到已是极有盛名的苏沐橙,却只是微笑说不必麻烦,与人合住一间也无事。如此平易近人的性格让苏沐橙很快的就融入了兴欣众人的氛围。

陈果心想这哪里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相反没过几日这两人便亲如姐妹,互相换了称呼。

待到叶修一行人从天目山归来,嘉世门一事已经落下了帷幕。

 

当初叶修离开嘉世后,嘉世门收的弟子比以往更多了,其中也就鱼龙混杂,有些不明来路的人。开始还风平浪静,然而这些弟子的武艺很久也并无精进,在与其他门派的小对擂之中嘉世门败绩连连增多,那日在兴欣茶楼遇见叶修的便是前去吃酒发泄心中郁结的几位嘉世弟子。

之后众多门派被盗,徒众或死或伤,身上留下的伤痕明显是战矛所为,更有人亲眼看到来人的确是手拿却邪的嘉世门主叶秋。至于那人,自然肯定不是真正的叶修,而到底是出于嘉世门中高层授意还是有人私自犯事已经无从追溯。顺着众门派前来嘉世门声讨叶秋的东风,陶轩崔立等人与叶秋撇清了关系,表明嘉世门早已和前门主毫无干系,更是建议众人一同发布江湖通缉令,集众帮派之力捉拿魔头。

原本却邪在叶修负于孙翔之后就已经为后者所有,然而嘉世门一方却隐瞒了此事,直到通缉令发出,才找了缘由编造说叶秋听到风声找上门来报复,孙翔与他奋力一战,不仅重伤了叶秋,还将神兵却邪夺了过来,如今的斗神已经手无寸铁身负重伤,连兵器都无!

一时之间追拿落魄斗神的队伍更加壮大,众人寻着叶修的踪迹,一路到了阳关。

最后一无所获的陶轩刘皓等人回了临安后,嘉世门首次被盗,昭华帮找上门来,他们才后知后觉偷盗宝物的人也许就在自家弟子之中。

陶轩带着崔立在嘉世门中进行了大搜查,下了一番功夫,找出了些东西,只是秘籍似乎不过是复制品,武器他们不曾见过,不知真假,只能先收在一起,放进了最安全的密室之中。他们还在商讨如何不露痕迹的将这些东西处理,将嘉世门从混乱的纠葛之中摘出来,只是还未等此事有个结果,嘉世门就被袭击洗劫。

而同样的,当时叶修走后,却邪被暂时放在藏书楼的密室里,意图观察叶修如此坦率的交出武器,是否别有玄机留了机关。

密室里是有却邪的记录的,工匠和武器师将自己每日的研究记录的细致,按照时间分别存放,而这些记录却成了嘉世门欺瞒众人,编织谎言的证据。在那段时间里也无人知晓却邪是否真的被人带出了密室,而有人假扮斗神四处行事。

只要是在武林大会上见过却邪风采的人,想必不会认错,那么嘉世门私藏了却邪,还说是从叶修手上拼死夺来,便让人落实了所有的疑虑。至于还要如何分辩,是叶修偷走了却邪也好,还是盗取秘籍之人的确与嘉世门无关也罢,那些记录已经成了佐证,证明了嘉世门曾经虚掩事实。

关于嘉世的传言愈演愈烈,就像叶修所说的那样,临安从未有过如此热闹的日子,江湖中人武林子弟齐聚,妄图在这座巨大山庄无法支撑的那一日分得不属于任何人的一杯羹。

被盗走秘宝的门派都派门中德高望重的长老或大弟子来了临安,势要从嘉世门这里找个说法,不仅贼喊捉贼,还借他们的力追讨斗神,要不是今日事情败露,难道还想继续蒙骗不成?!然而这“贼喊捉贼”的话语,几个月之前在空寂崖他们还是说给叶修听的。

嘉世门一方百口莫辩,只能继续闭门谢客。不知是从谁开始便有人认为斗神一定是早早发现了嘉世门中一些人的诡计,理论不得,不仅被人借机设计夺去了却邪并赶出了嘉世门,同时还倒打一耙,污蔑于他。

再联系叶修在空寂崖上的一番话语,更是为这种说法凭添了几分依据,江湖上对于斗神与嘉世门之间的恩怨一时之间风评大不相同。虽然仍有些认为叶修一定也与这些人同流合污的声音,但是终究是要小一些。

这些关于大人物们的事情总是传得飞快,每个江湖人会面时总要说上几句,惋惜一下被人污蔑的斗神,对于堕落的嘉世门更是贬低一番,如此这般的指点江山。

叶修自己对此一笑置之,好像端的只是别人十分气愤,他自己都已经不在乎了似的。既然他不说什么,陈果等人也没有了出面将那些谣言澄清的念头。幸好兴欣茶楼早早闭门谢客,无人能找得到他,也不会有人刻意寻上门来追问斗神被自己一手建立的门派驱逐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据传叶修十七岁那年下山出师,江湖上对他到底下的是哪座山,拜的是谁为师传言不少。有人说他是临安本地人,拜的是临安附近一座山中的道人为师,也有人说他虽是临安人士,但年少离家,上了太白山,寻到山中一前朝归隐的老前辈,因为天资聪颖,就被收了当徒弟。只是他生性顽劣,学艺不出几年就被赶下了山。那老前辈武功高强,叶修只学了个皮毛就已经能在江湖上耀武扬威,横行霸道。那时候许多后辈都幻想自己也能如叶修一般,寻一个武功高强的前辈为师,几年之后出师下山,就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成为武林中人人顶礼膜拜的对象。

然而叶修却对来问自己的师门所出的人缄口不言。自传出叶修走火入魔的消息后,关于他的传言中就又添油加醋的加上了类似于背叛师门啊,弑师灭门的过往。更有人说嘉世就是叶修师门,只是他为了独占鳌头,自立门户,将其余门徒一一屠戮,承着嘉世之名,做的却是欺世盗名之事。不然他这样一个大魔头,怎么还能起“嘉世”这个一样一眼看去就承载了美好祈愿,世道清平的名字?一定是盗来的名字!

对此正被江湖通缉的叶修可没什么精力和功夫去辩解,反正说也说不清,都是些糊涂事。他赢的时候有人不服,他输的时候有人连连拍手称快,崇拜他的人很多,怨恨他的人也很多,年少的时候觉得有了盛名就毫无畏惧,后来才清楚并非如此。

有些事情说也说不清楚了,前往阳关这一路上他听了太多风言风语,哪家出了点事情都能说是他这个大魔头搞的鬼,他虽然落魄,但也没到谁家的狗都要偷的地步!狗丢了请去田间地头找一找,哪怕是烧香拜佛求神亦可,这也要怪到他头上来,才是真叫他哭笑不得。而现在风向突然一转,街头巷尾说书的口中斗神又变回被人诬陷忍辱负重的大侠形象了。

 

叶修与嘉世之间的过往要说清楚也不容易,他们相辅相成,互相成就了彼此,嘉世门的荣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与斗神的名字关联在一起,说到嘉世门人们会想起传闻中手执却邪的斗神,谈起斗神也会想起那伫立在西湖畔的武林豪门。

几年前的叶修从未想过自己与嘉世门之间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从踏入这座山庄的第一日以来,他很少去想之后的事情。他看着自己眼下之事,看着自己手中的却邪,又怎么会想到终有一天,自己挚友曾赠与自己的战矛会被他亲手送到别人面前,他与嘉世之间的恩情怨愤会在朝夕之间慢慢全部消磨殆尽。

而当时尚且留在那里的苏沐橙呢?

其实事情并没有多么复杂。

苏沐橙幼时便跟着兄长苏沐秋到处讨生活,和还只是个茶楼老板的陶轩也算熟悉。陶轩家里有亲戚是个走镖的,会些武艺,叫那老帅教了苏沐秋几招,偶尔卖艺挣上几个子。一来二去,不管是幼时艰难度日时还是遇到叶修之前,或是下山后嘉世门成立之前的那段日子,陶轩都对兄妹俩帮衬了几次,也算是有恩了。

当初下山后苏沐秋同叶修还有陶轩三人最初想要组建门派时,苏沐橙也欣欣然,即使那时候他们都只是怀揣着大志的年轻人,无钱无势,师出无名,有的只有一身武艺。

那一个小小的茶楼便是他们志向的起点,即使最终苏沐秋没能与叶修站在一起看到嘉世最辉煌的样子,但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他们以嘉世为名,直到让这个名字扬名天下,响彻云霄。

苏沐秋确实是个武学上少有的天才,同时在打造武器上也深得师父的深传,战矛却邪也好,还是苏沐橙手里的机巧火器也罢,都是他曾经制造。苏沐秋以前想让自己的妹妹苏沐橙当一个贤良淑德的温婉女子,奈何跟着苏沐秋和叶修在山中呆的久了,苏沐橙也学了些功夫。他们的师父的确是个归隐的前朝隐士,不仅武功高强,还会些机巧火炮之术,苏沐橙聪慧手巧,这几年也没少学。

老师父没有名字,很少说话,看上去严厉而对苏沐橙又十分温和。寻常女孩子要学什么机巧火器,天天使那些火药,多的是人不愿的。苏沐橙学得心诚,老师父也无保留,几年下来也算是深得真传。他一生无儿无女,也无伴侣,一个人在山中多年了,从不提自己的过往,他们这三个弟子也从来不问。而到了他们要下山的时候,老师父也明白,这一日终究是要来的。

他的这三个弟子,苏家兄妹性情好,跟他一起学武多年了,苏沐秋有一身高强武艺的同时心思灵,融会贯通,将来是个能有一番作为的;苏沐橙乖巧,学的东西也踏实,以后跟着兄长入了江湖,也吃不了亏;而叶修这个人,有时顽劣,但学起功夫来也不分心,除外战矛外别的兵器都能上手,又是个对武学十分踏实认真的。至于将来会如何,却又说不清,只当与苏家兄妹一起,将来也是走不了歧路的。

她跟随着兄长以及叶修下山的时候,老师父站在山门前,静静地将一枚印信交在了苏沐橙手里。老师父年近百岁,一生从未收过弟子,遇见采药而于山中迷路的苏家兄妹是机缘,后来又收了他们二人带回来的叶修为徒。他不拘泥出身,也不拘泥男女,不问过往,只看这三个人身正心善,便是传承他所有武艺的徒弟。

老师父已经很老了,他远离人世多年,作为一个师父能给予弟子的东西并不多,一个有名头的师门,或是时时能护着弟子、叮嘱弟子也做不到了,他能教的只有武功,而送给苏沐橙的那枚印信又能有多少人认出他也不知,他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去给予弟子中看似最柔弱的苏沐橙他自己的保护。

苏沐秋和叶修也明白,下了山,就不可能再回来了。不管是他们闯出了什么天地也好,还是一生籍籍无名,或者招惹仇家,死于非命也好,这座山,这个师门,他们都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直到最后也不知道他们的师父,到底叫什么名字。

老师父虽年事已高,却仍不拄手杖,看着苏沐秋和叶修,淡淡的说了句,“天高路远,走吧。”

他们再一拜,便是真的要下山了。

老师父曾说,江湖上的事太多,到哪里都是说不清的。

老师父也曾给他们讲过一个故事,一个普天之下无人匹敌的侠客,最终输给了自己的心魔。

老师父唯一一次提起他的过往,他说他也曾有过像他们这样一起练武学艺的同伴,只是后来消失在了风沙里。

江湖中的故事太多太多了,传言也太多,在这天地之间,有些故事是能为后人所知的,有些过往是统统都要被忘却的。污名也好盛名也罢,说得清的说不清的,被人记住了的,被人误解了的,错综复杂,也许一生都解不开。

奈何红尘就是这样啊,到底有多乱,和谁都说不清,谁受了多少苦难,谁经历了多少曲折,想解而总是不得,窗含西岭的千秋雪化了又消,曾经的旧山河换了新主, 一步一步的走了这么多年,发现自己身上还是缠绕着那些纷纷扰扰的红尘旧事。

要如何呢?

下了山出了师就只能往前走,背了一身的污名也只能自己洗清,想得到那多的是人无法企及的荣耀桂冠,靠的就是自己手中的武器,心中的千言万语也许最终都无处诉说,也许一生只能有一个人懂。

但那个人终会出现,所有的不理解,所有的污名也总会像风一样逝去,继续向前走。这纷扰的红尘就会统统变作一场梦一支歌一阵风,正是天高路远,长路漫漫,不管如今停在哪里,一切纠葛和痛苦统统都是要自己承担的。

叶修自己再明白不过。

 

如此纷乱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日子,终于在立春之后不久,这件轰动江湖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副门主陶轩宣布嘉世门即日解散,门中财产纷纷变卖给各个门派,对蒙骗众人,借力捉拿前门主一事作出赔偿,但是仍然不承认嘉世门主动偷盗了他人秘籍神兵,只说是门中奸细所为,现任门主等人均不知情。

只是相信他们所言的人已经微乎其微,嘉世门多年经营一朝之间付诸流水,甚至有人扬言一把火点了这嘉世山庄才能解心头忿恨。最终这股定要将嘉世门在这世上的所有痕迹都毁去的声势由武林盟出面平息,宣告嘉世门在惊蛰前解散,门中弟子全部遣散搬出,物品折钱,山庄落锁。

但购下这片地方建立山庄的是叶修与陶轩,以及早年前他们的同伴,鉴于那些位武林前辈几乎都已退出江湖退隐江湖,叶修也久未出现,不知去向,因而山庄地皮出售后所得银钱归于陶轩。

冯宪君为此事头疼了许久,只好想了如此一个折中的法子,反正门派解散了,弟子们也都遣散了,嘉世门里多年经营的那些珠玉宝器都折了银钱赔与他人,这个门派已经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没想到那个令人心烦的叶秋,从踏出江湖那天起就没少给冯宪君找过麻烦。早些年是霸着武林大会的魁首,叫人怀疑这武林盟该不会是与嘉世门串通一气,使了什么诡谲手段。不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那时也不过是少数人说说而已;再后来又总是依旧格格不入,每次在人前出现都蒙着面,江湖中尊他为斗神,他自己倒落个清闲,忙着自己练武之事,冯宪君这边有什么事都想着法子推脱;待到听闻他被嘉世门驱逐,走火入魔杀害弟子,夺人秘宝,冯宪君唯有一声叹息。

谁知事情曲曲折折,最终斗神隐匿,嘉世门也在短短几个月之内从能发起江湖通缉令的名门正派,成为江湖中人人唾骂的不堪门派,只剩下一座空山庄等着买主接收,等同于消失了的烟尘。

算了算了,冯宪君就不信与斗神有关的人事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刘皓等人早早不知去向,陶轩也已经不想去追究了,最终整个嘉世门只剩下陶轩与他的副手还在最后一次地看看这座山庄。

陶轩以前只是个经营茶楼的,他有个亲戚以前是镖师,会些功夫,于是就教了他几招,顶多算得上身体强健。每日茶楼里迎来送往,他渐渐也了解了些与江湖有关的事情。奈何他早已过了习武的年纪,又没有天赋,也只能是向往罢了。

后来他曾接济过的苏家兄妹下山后与那时还叫叶秋的人一同借住在嘉世茶楼几天,听说他们有心自立门户闯荡江湖,几番交谈后一拍即合,陶轩出些本钱,苏沐秋与叶秋出力,先从这个小茶楼开始,至于名字,就叫嘉世吧!

他也曾经历过江湖中最光辉的时刻,也曾作为武林中顶尖门派的副门主见过无数风起云涌,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沉寂下来,这座巨大的山庄里已经没有人再立于此地了。

等陶轩走完这段从练武场到前院的路,他就结束了他与嘉世门所有的过往。他曾经惋惜于苏沐秋的英年早逝,曾经也和叶修在嘉世茶楼的楼顶一同对酌,叶修的酒量太差了,喝了没几杯倒头就睡,那些关于过往临安夏夜的记忆那么清晰。

他们一同走过的路也许早早就止步了,后来也不过是两个站在歧途上的“同伴”,维持了几年的僵硬友谊,最终全然崩塌。

陶轩站在练武场上,从地上捡起一根陈旧的武棍,肆意挥舞了半晌后便满头大汗。他已经不再是少年了,也没有一身绝顶的功夫,看来他也许真的不适合踏入这个江湖。就在他想要转身离开时,听见被林荫挡住的角落里传来武器破空的声音。他向副手打了个手势,自己走了过去。

他看见的是叶修的弟子——邱非。

叶修从未正式收邱非为徒,更是没有拜师礼那些繁文缛节,只是平日里对他的武功指点不少,邱非最擅长使的武器也是战矛。嘉世门中的弟子都将他视为叶修属意的弟子,陶轩和刘皓也曾一度认为邱非可以挑战叶修在嘉世门中的地位。只是邱非的性格沉稳,话并不多,在一众弟子间并不张扬,但是功夫扎实,且肯下苦功。

陶轩没想到,在所有人都已经离开的这一日,邱非仍然在这里练武。邱非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停下来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好了自己的东西,只有一个很小的包裹。陶轩以为邱非会有话要对他说,又或者是多少要说上一些的,但是并没有。

邱非与他擦肩而过,没有愤恨的眼神,也没有恼怒的话语,在几步之后就消失在了陶轩的视线里。陶轩忽然觉得自己内心无比的沉重。

他想起年少时听过的一句诗,说的是“到底白衣成缟素,挫骨扬灰入江湖”,如今十几年仿佛须臾一瞬,他从一个茶楼老板,到名门的副门主,再到如今的除了钱财以外一无所有。春风微拂着他的脸庞,他却感到寒冷。

谁知他也曾是怀着梦的白衣公子,一朝入了江湖,在这繁华浮世里亲手葬送了曾经的自己。

他踽踽独行,将这座孤独的山庄用一把陈旧的锁封闭了起来。


-TBC-


嘉世的事情终于结束啦!

下章开始武林大会篇章,少天就可以出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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