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解红尘-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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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慎
21.
傍晚时分黄少天用过晚饭后又喝了药，他原本打算找叶修说说比试的事情，奈何那药性猛烈，没半晌他就昏昏沉沉，抬不起头来，只好躺在床上好生休息。
后半夜临安似乎又继续下起了雨，黄少天恍惚间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剑，听着雨声模糊着又转入了睡梦中。
待黄少天睡熟后客房的门被轻声打开，走进来的一个人影，看清楚了面容，正是今日因为去城西收账才一直不在店中的魏琛。他腰间的烟杆像是刚刚熄了，脚步轻轻走到黄少天身边相看两眼，结果这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驳他的面子，这会正对着墙呼呼大睡。
魏琛比起刚离开蓝溪阁那年看上去老了许多，一脸胡茬，他自己也懒于修理，一眼看去常人当他只是个市井闲汉，不作他想。
在阳关的时候魏琛看见自己这个徒弟现在的功夫鲜有敌手，略觉欣慰。黄少天在城门处与孙翔的那次交战中，虽苦于不能使太过于明显的蓝溪阁剑术而稍觉落于下风，但到底也是来去自如，魏琛看在眼里，深觉自己多年前果真是没有看走眼。
他看出叶修是将黄少天当做那个助他从阳关脱身的人了，他本觉得叶修这样实在不厚道。怎么坑了师父，连徒弟都要坑来帮他叶修的忙？
虽然往日在蓝溪阁的时候他也曾因为练武都黄少天下过重手，但那时更多的是心疼，没怎么真正罚过几次。安文逸说黄少天的风寒不重，再加上习武之人底子好，吃上几顿药就好了，但他魏琛还没老到忘了空寂崖一事呢！
那时他已回了临安，并未亲眼在空寂崖看着自己的徒弟帮叶修挡了毒箭不说，还跟着从崖上翻身跳了下去，但后来听人传言，说那个帮叶秋逃命的小剑客受了重伤和叶秋一起坠崖啦，怕是就此葬身崖底啦的时候，魏琛气得不轻。
这老叶，到处坑人，不知是怎么哄骗黄少天，跟着他一起这是要演这种跳崖殉情的戏码不成？
只是没想到方才叶修的一通话里，将黄少天背后的那些事情一一向他说明清楚，魏琛才知晓蓝溪阁早就卷进了一个不小的漩涡里。
自己这个徒弟也是，虽说江湖浪涌，多多少少都会沾惹上些是非，但黄少天怎么就在这种事上也不堪示弱，都能排进这天下头几名去了！
算了算了，自己根本就管不住这小子。
魏琛又看了看睡在床上的黄少天，后者蜷着身子，夏日里本来天热，但或许是因为风寒，黄少天还盖了床薄被，要捂汗的样子。
“盖那么厚，也不怕把自己捂死了。”魏琛小声笑说了一句，走过去把黄少天的被子往下掩了掩。
魏琛虽然退出了武林，说是要归隐山中，但仍是身在江湖。关于蓝溪阁的事情也比别的门派知道的更多一些，自己的徒弟在武林大会上一战成名，被封了剑圣，甚至还有交过手的人为黄少天的那份机敏所折服，私下里称他为“妖刀”。
本说这加了“妖”字的称谓不太好听，但这么几年下来反而越传越广，渐渐变得江湖中人尽皆知了。
叶修对陈果说，黄少天也曾努力寻找自己的师父，但后来找不到，也就不找了。毕竟天下之大，江湖茫茫，要找一个人又谈何容易。那时候喻文州不拦着黄少天，就是知道等黄少天明白了魏琛之所以会退出武林的用意，自然不会再继续执着。
魏琛当年在建立蓝溪阁，本是江湖中毫无生命的小帮小派，他任着阁主，一路带着阁中人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头。黄少天是他最看好的弟子，有着掩不住的锋芒与光明的未来。
只是魏琛自己也意识到了，要想让蓝溪阁站上武林第一的位置，绝非易事，也不是在魏琛的手中所能够达到的。
他少时学武，本就没有门道，庆幸的是在走上歧路前得人点拨，后来又凭着自己的根骨与领悟，才习得一身好武艺。只是年少时终究还是落下了些根基不稳的毛病，他又是个懒得去经营人情世故的性子，太多事不适合做。
他下定决心要将蓝溪阁交在喻文州和黄少天这两个后辈手上时，方世镜也规劝过他，何必非要退出武林呢，留在蓝溪阁也很好啊，更何况黄少天的性子，总要有个前辈来镇住吧？奈何魏琛有自己的私心，最终还是走了。
魏琛走之前有一次在阁中喝酒，旁人喝得酩酊大醉，黄少天却是清醒。第二天下了一场暴雨，魏琛却执意要去蓝溪阁的后山，黄少天也要去，魏琛说什么也不准。
那会实在是没法儿了，黄少天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把布伞，又慎重其事地交到他师父魏琛的手里。
黄少天机灵，魏琛又何尝会不懂呢。这小子费劲了心思，又碍于面子不好开口，只能借着一把布伞，说不散。
这糊涂小子，老夫教了你这么久，当你师父，教你武功，这怎么能算得上要“散了”？
黄少天在睡梦中恍惚着仿佛看到有一个人站在床边，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庞，只是那人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
就像他那个混账师父。忽然黄少天仿佛回到了过往。
其实魏琛算不上是个混账师父，与许多人比起来甚至更加尽职尽责，只是因为突然退出武林这事，让黄少天心里有些不快。
他遇到魏琛的那一年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少年，只是比别的孩子多懂些拳脚，生性开朗，也更得镇子上的人喜欢。那日他正扯着小混混的衣领，一边就听到魏琛说小子，要不要跟我混啊？
其实黄少天会的那些东西不过都是从别人那里看来的，他天性极好，生得就是学武的料子，看着别人比试，自己比划比划也能学个大概。后来跟着魏琛入了蓝溪阁，虽说平日里没大没小，总把魏琛叫“老鬼”，但心里多少还尊敬着自己这个师父。
谁曾想魏琛一朝进了后山，不知道在里面是参悟了什么鬼道理，将蓝溪阁交到方世镜手里，在一个清晨孤身离开了。
那天黄少天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何比平时起的都早，看着魏琛孑然一身在清晨的薄雾里渐行渐远。他知道自己的那把布伞留不住魏琛想要离开的决心，一个人站在蓝溪阁的门前看着魏琛的身影消失在石阶的尽头，咬着牙忍住泪，低声哽咽。
他上一次想起他师父，还是在阳关。那会他欠缺一份果决，让他能够和叶修一起去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在他心中最果决的人就是他师父魏琛，自然也就随之回忆了起来。
只是如今突然又梦到他，这是何意？
魏琛从客房中刚走出来，还没带上门，就看见叶修靠着栏杆站在门外。
“你站在这是要吓死我啊？”，魏琛将门关好就往楼下走，走廊里刚刚点上灯，还不算昏暗。
叶修也往楼下走，一边打趣怎么啦舍不得自己的小徒弟，心疼的要看上几眼啦？一边还说虽说他受了伤，但我可是问王杰希把解药要了一大瓶啊，你也别太担心，你那小徒弟身体好着呢。
到了楼下魏琛才反击叶修方才的那些话，“怎么我徒弟身体好这种事，叶斗神都一清二楚啊？”
他们俩平日里互相讥讽得多了，兴欣众人都懒得去劝了，陈果说你们别闹了，赶紧把门关了打烊休息去。
叶修自己睡不着，关了大门后非要拉着魏琛去后院里切磋。
“你那小徒弟得睡到后天早上呢！你看什么，就是我用千机伞把客房里那桌子轰碎了他才能醒过来呢。”
叶修如是说道。
两个人过着招说着话，来来去去没多久就又坐在后院的石磨旁点上烟枪胡侃。
一个说你这个徒弟教的不错啊。
另一个说你不看看他师父是谁。
一个说你徒弟是剑圣，你倒是也能封个没脸皮神人云云的。
另一个人说哪里哪里，不如斗神身上故事多。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还是把话说的沉重了些。
叶修虽不明言，不过话里的意思还是在说他最初在阳关时不知黄少天就是黄少天，将他拉进这件事情里来，即使因此知晓了冰雨剑的事情，但还是让黄少天受了不轻的伤。叶修不是个扭捏人，他最初说能找到冰雨也是诓了信他的黄少天，直言这事算是他欠着黄少天的。
魏琛摆摆手说，“算了，我那徒弟，自己心眼太好，没料到江湖凶险，被你这种人哄了我还能要你命不成？你早早要将他送走，别再牵扯往后的事情，也算你老叶有良心。”
叶修点头，又问魏琛，“你刚才去客房的时候还连烟也熄了？我可是看着你点着了才上去的。”
魏琛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回道，“那小子闻不得这味道，这么进去说不定他还就给醒了呢。”
叶修自己并没有亲传的徒弟，看着魏琛这个粗人如此待黄少天，觉得这人原来还有细心的时候。
正如魏琛离开之前对着那把布伞所想，师徒之间的关系并非是因为师父一人离开了门派便会终止的，这种情谊与生死之交，莫逆之交都不同，而是刻在一个人初出江湖的一招一式，一言一语之间。
魏琛虽然看起来长相猥琐，话语又不正经，还时常有些为人不齿的举动，但贵在心正，他对武学的热爱不亚于叶修，对武学的单纯追求也不亚于他人。
黄少天未出江湖时怕与魏琛就这么散了，那会还不明白他们师徒的情谊不在别处，其实就在他挥出的剑里。有人言江湖路走到最后剩下的就是孤独，因为站在顶端的人总是寥寥。其实非也，像魏琛这样在黄少天一鸣惊人前就离开了的师父，将自己多年的绝学理解融进所有的传授里，待到黄少天真正踏入江湖立足武林，也就会明白其中的缘由。
黄少天后来看清了，知道自己的师父有多果决，有多少对自己、对蓝溪阁的期冀都在此中，等他成为了天下第一的剑客，蓝溪阁的大名无人不知的时候，也就参透了魏琛的所作所为。
持着剑，带着蓝溪阁，坐上那天下第一的宝座才是最想要的东西。
叶修回了房中，魏琛很快就入睡了，只剩他一个人翻来覆去。明早不等天亮，他就会找人将黄少天送离临安城，待到黄少天走了，临安城的风雨才会真正来临。
他在江湖中来去这么些年，也见过一些人，正像魏琛说的那样，黄少天这个人即使已经是天下闻名的大侠了，却仍是初心不改，生性纯良。
叫他就这么给蒙了一路，说要寻的冰雨如今还没拿到手里，欠着的一场比试还要继续欠着，不知何时才能真的偿还了。
于是思来想去，叶修坐起身来，从沾满尘土的柜子深处摸了半天，找出纸墨来。
他本就不常用这些，写的字也不怎么看得入眼，不过也无碍，于是又寻了支笔，将抹磨好，落笔写了起来。
-TBC-
又是许久没更……卡了这么久orz
这章老叶也没怎么出场，算是奇怪的过渡章。老叶对少天的感情其实很平淡的写在一字一行之中。（。
觉得自己不是在写叶黄文，像是在写奇怪的古风架空……_(:з」∠)_
不过我对江湖的理解之中也有“师徒”这一部分，虽然我从来没有认过师父orz……
感谢夜猫GN提供的帮助！番外不在手边的我简直哭瞎qwq
有什么BUG啥的改天更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