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不息

*前篇：（一） （二）

*非常OOC，且一堆狗血私设预警。

当晚，黄少天做了一个梦。

也许是睡前他心里还在想着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眼下在梦里便又重温了一次。

黄少天除了话唠一些，似乎算是个完美的人。年少成名，天才选手，又或者是超级王牌，蓝雨副队长，一个个标签落在身上就像印象打分表。这些放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值得羡慕的。以至于黄妈妈觉得，自己儿子在相亲市场上怎么说也是很抢手的。

但是偶尔，黄少天也会想，自己说不定总有两手空空，什么都落不下的一天。

他总会退役的，他会老，叶修也会老，所有人都会跟着时间一起往后走。这种迟来的少男且中二心情让他认识到自己仿佛在逃避着衰老和失去，可能是马上要迈过三十岁大关的原因。

当然，这种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而黄少天梦到了前几天的发布会。

他记得退役发布会那天是个糟糕的天气，黄少天觉得反正离得近，也可能是别的难言原因，索性一觉睡到了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之前。这次他不用做什么简单的造型了，甚至连蓝雨的队服都不用穿。属于他的那件队服被他搭在沙发的靠背上，随后他从柜子里找出来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薄外套前往会场。

他没有扣齐所有的扣子，自己开车去会场。这件衬衫似乎是前几年买的，那时候他还没太多的闲时间跑去健身，现在穿上竟然有些小了。要不是这次和叶修分开住，搬家整理了很多东西，他自己也根本找不到这件时隔太久的衣服。

进行发布会的地方在蓝雨俱乐部的一个大会议室，那地方黄少天再熟悉不过了，他这十来年都在蓝雨度过。那个大会议室进行过无数次的赛后复盘，蓝雨的年会、庆祝会，赛后发布会，细数起来已经无法一一去回忆了。

他从俱乐部的后门走进去，伴随着走动，身上的那件衬衫更显局促。几乎所有人到的都比他要早，黄少天朝他们打了个招呼，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让人觉得很不对劲。

这也没错，在这种时候，没几个人能够很对劲的。

也许叶修就可以做到吧。黄少天突然这样想到。

发布会的现场黄少天还是以副队长的身份出席，伴随着赛季的结束，蓝雨首先要做出本年度的工作总结，然而在场的记者们醉翁之意均不在这些，直到话筒递到了黄少天本人手里，他觉得面前抬起来的相机都多了几台。

“我……”

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他早上已经在心里排练过了。

一切真的可以那么简单就结束吗？黄少天心里没数，同时他想起了很多人，叶修，张佳乐，林敬言……一个个名字那么熟悉，是赛场上的对手，也是他的老朋友。

他们曾经在想什么呢？而我现在又应该想些什么？

“本次赛季结束后，我将卸任蓝雨战队的副队长，同时，”黄少天似乎是进行了一个短促的呼吸，才复又说了下去，“从蓝雨战队退役，也从荣耀联盟退役。”

其实说出口来，也没有那么难。对吧？

似乎如此。

记者们还在不断按着快门，在一片亮起又熄灭的闪光灯里，黄少天起身离开了会场，而俱乐部之外天空比早上更加阴沉了。

黄少天还穿着那件白色的衬衫，他本来要去蓝雨的地上停车场，结果恍惚间从马路这边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叶修。对方抬手和他打招呼，黄少天还没来得及回应，却先感受到另一件事——似乎是下雨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退役这天G市竟然在下雨，虽然早上阴沉的天气已经是一种预告。这实在不是一个怎么好的结束，平时的G市烈日高照和赤道似的，但这天却下雨了，还恰好轮到黄少天开退役发布会这一天。这种大雨中的告别显得安静又嘈杂，在不断落下的雨水之中，黄少天觉得，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来蓝雨俱乐部了。

方才会场里也来了许多他的粉丝，不过没再像以前一样举着手幅等东西，连他打过照面的后援会会长都一脸落寞，像是参加什么不太好的大会似的。

好吧，黄少天劝说自己，在G市的夏天，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水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他多年来早就应该习以为常。此刻，只有出现在这里的叶修才应该是一切平常中的不正常。

因为就在一周之前，叶修对他说，我们暂时分开吧，少天。

黄少天觉得这是不折不扣的分手言论，他是什么人什么性格，第二天就找了搬家公司打包带走了自己的东西，搬到了另外的地方，冷战从此正式开始。

谁知道叶修现在应该在哪里，反正他出现在蓝雨俱乐部门外，就是不正常。更别提，这是在黄少天退役发布会之后。

场馆外也有不少的粉丝，黄少天看着叶修还“傻乎乎地”站在马路对面，也顾不上现在还是不是冷战期，迅速掏出车钥匙，恨不得亲自下去把这位不知在动什么脑筋的大神塞进副驾。

叶修看上去倒是不尴不尬，只有黄少天握着方向盘，想了半天才说，“好了，现在离俱乐部很远了。”言外之意则是，这位大哥你可以下车了。

谁知道叶修系着安全带坐得比黄少天还稳，手撑着下巴，胳膊肘则支在车窗边，不咸不淡地看着窗外说道，“下雨了啊。”

黄少天不知道叶修这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还偏偏找了这种时候来蓝雨。他本来以为对方说不定已经回H市去了，毕竟搬家公司去的时候，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结果事实证明，叶修还在G市。

“少天大大，收留我一晚吧？”叶修突然转过来说道。前不久这位刚刚戒烟成功，以至于有时候他不叼着烟了黄少天都不适应。

“啊？”没搞错吧，在说什么胡话呢？黄少天腹谤。

几年前叶修就是这句话，两个人稀里糊涂地就住到了一起，如今一字未改地再次重复，还来这套，黄少天根本不明白他这是什么套路。

这是“破镜重圆”吗？还是“萍水相逢”？不管接下来要发生怎样狗血的剧情，总得要给自己一个选项吧。

不过他依旧嘴硬，回答说那我就好心送你回去。言下之意指的是之前他们一起住的地方。

从俱乐部过去并不远，叶修说他没带钥匙，黄少天打量他，这人一看就身无长物，可能只带了裤子口袋里那部不怎么用的手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到蓝雨俱乐部门口来的。黄少天找了找，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还挂着防盗门的钥匙，感觉叶修看着他的眼神似乎都在说“没想到啊”，把钥匙丢过去让对方开门。

这间屋子他们都太熟悉了，似乎和每一天回来时没有不同，但是今非昔比，黄少天坐在沙发上觉得空气里充满了尴尬的气氛。

刚才在俱乐部的停车场淋了些雨，回来的路上他心事重重又没关紧车玻璃，身上的薄外套连着衬衫一起经历了不少风雨，此时湿了一个半个肩膀。但碍于这里已经没有几件自己的衣服了，他只好脱掉外套，随之解开了几粒衬衫的扣子。

要不是要开记者会，我才不会穿衬衫呢……黄少天心想。

然而一切混乱的源头似乎也是从那时开始的，可能是一次肢体接触，一个拥抱，也可能是一个简单又带着雨水气息的吻，在模糊的记忆中，叶修有求必应，黄少天难以去压抑自己的声音，仿佛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用尽力气的拥抱和相爱。

叶修，不行，真的不行。黄少天断断续续地说。

他不知道黄少天是在拒绝自己现在的行为，还是在用这种言语，抗拒他的决定。

黄少天突然特别难过，但他告诉自己，自己一点、一点都不脆弱，绝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苦恼。

这是代表什么呢？是来求和，还是想要安慰自己这个刚刚退役的“可怜人”，还是单纯受身体驱动着支配行为？

睡梦间，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有些可笑，死要面子活受罪，又或者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放不下小脾气。

要是我们都可以不在乎，就好了。他这样想着。

等到第二天醒来时，叶修早就醒了。进浴室之前他们还在开着要不要帮你清理啊之类不尴不尬的玩笑，结果一声响动后，进了浴室洗个澡出来，他以为房间里的人只是摔了一跤，但从那时起，叶修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黄少天一边应付着眼下就要去处理的事情，一边觉得叶修这人真的很狡猾，本人溜走了，留下他和二十岁的那位小队长面面相觑，处理这些麻烦到理不清楚的事情。

可是，自己多笨啊。

话不说清楚，别人又怎么可能明白呢。独自前来退役发布会，站在街对面，一言不发，难道话语和想法就能传递到别人心中去吗？两个人都什么也不说的话，即使靠的再近，也不会明白对方内心的想法吧。即使已经在拥抱彼此了，但是两颗心之间依然还是无法将心中的话语传递给彼此。

就算他们已经是多年的朋友、多年的恋人，可以相信对方的选择，可以明白对方的眼神，却也没办法做到。

梦的最后，黄少天来到他们第一次产生分歧的那一天。

他曾经问过叶修，自己是不是某一天就会两手空空，什么也没落下。当时叶修握紧了他的手。

而在那一天，他们没有共同选择“一起承担吧”这个选项，而是分开了，彼此握在一起的双手。

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清楚地说过爱或喜欢，叶修在某天对他说从兴欣彻底退休了，无处可去，最后一点钱也拿来买机票了，少天大大收留我吧。

一切的发生和结束似乎都只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梦醒时分，大概是临近中午的十一点。

黄少天是被不断响起的铃声吵醒的，声音来源似乎是沙发下方，他掀开薄毯，气势汹汹地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片刻后总算找到了罪魁祸首——叶修的手机。

叶修的手机看上去十分皮实，和他本人的性格也很相称，最值得夸奖的是有着优秀的电池续航系统和巨大的铃声，导致黄少天“魔音灌耳”，本来睡得也不太好，瞬间就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方锐，兴欣的成员之一，黄少天也认识他，但还是没有主动接起这个电话，而是打开房门，塞到了似乎仍旧在宿醉的叶修手里。

后者还在睡梦中就被响铃声叫醒，叶修在头痛之中接通了电话，而电话那头吵闹的声音更让他崩溃，和醉酒之后的糟糕感受交杂在一起。

“老叶！不是说今天要见面吗！我们已经到G市了，还不快快来接驾！”

“我看他是乐不思蜀了，八成把这事儿给忘了！”

“老大！！！”

“我打了五次电话，你总算接了，不知道还以为您神游太空去了呢！”

叶修把手机拿远了自己的耳朵，等到那端的声音有所平息后才复又放在了耳边。通过电话那头的人所说，他也明白了情况。看来是这个三十多岁的“自己”和电话那头的人说好了见面，结果因为自己的到来，计划和安排都被打乱了。

事实证明，他还生活在十几年后，没有回到之前的生活。而挂断电话后，好一阵思索，但是关于方锐这个名字的记忆实在太少，更别提他现在还在头痛，更是什么都想不出来了。叶修坐在床上进行回忆大作战，黄少天却已经洗漱完了，虽然他的东西搬走了，但仍然熟练地在柜子里找到了全新的牙具和毛巾，路过门口时问叶修，“方锐说什么？”

“说他们已经快到饭店了，我可以直接过去。”

“去哪？”

“不知道。”

“……”

去你的梦里吧大哥。

黄少天思来想去，觉得把叶修这样放着也不是个事情，于是在内心疏导自己，和自己分手的只是三十二岁的叶修，要是按照现在的芯子来算，面前这位其实是三连冠的嘉世叶修队长。年轻那会儿自己还一直想挑战对方呢，现在帮帮忙吧，也不算掉份。

好吧，那就当是帮一个“普通朋友”了。

黄少天把手机重新拿过来，给方锐回了个电话，示意叶修赶紧起来吧。他努了努下巴，指向衣柜，“不是去聚会吗，换件衣服再去，别穿这件了。”

虽说一直在外表上没怎么注意过，但自从他俩在一起后，自己也多多少少“改良”了一下叶修的造型，只是和潮还搭不上边。而现在既然要去兴欣的聚会，那穿着昨天那一身酒气的T恤就实在有些不合适了。

 

黄少天问清楚了方锐聚会的地方，是G市一家挺有名的大饭店，据说这顿饭还是叶修定的，谁知道那位又在想什么呢，在调换内芯之前还组织了这么一次小聚会。

兴欣一行人正好在赛后来G市散心，算是队伍休假外加旅行，来看看他们的前队长也没什么不对。就是这个时间点其实卡的不是很好，黄少天心说叶修应该没有把他们已经分手的事情告诉别人，方锐的语气听上去也很平常，对于黄少天用叶修的手机打来电话询问地点，只当是叶修竟然给忘了。

再出门去，开车的还是黄少天。叶修因为昨天的醉酒，看上去精神头还是不太好，风从打开的车窗吹进来，虽然带着热气，却莫名比空调要好受一些。

而此刻的叶修则是认为，自己真有视死如归的精神。他的头痛总算缓解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喝酒之后的心理作用，还是三十二岁自己的身体更加糟糕，而他竟然在几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要和自己（似乎已经分手了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好上的）男朋友黄少天一起去赴一场（好像是自己定的但完全不可能了解的）一场聚会。

黄少天本来觉得告诉兴欣的人也没什么，那些人要不是觉得有趣，要不就是觉得叶修有什么新招数在装傻，这种神奇经历他们不会外传。但叶修却表示反对，他总觉得自己不想知道太多，那自己的事情也就别对其他人说太对，万一产生什么不太好的影响呢？

两个人大概是脑海里分别上演着《盗梦空间》和《终结者》之类的剧情，最后在这一点上竟然达成了共识。

“那我也没什么好介绍的，今天要来的人都是你的队友……也可以说是前队友，因为你早就退役了”，黄少天一边开车，一边解释现状，“你比较熟悉的人也在，就是苏沐橙，其他人嘛，刚才打电话的方锐是你们队的气功师……”

叶修心想三十二岁，自己也应该退休了，这并不意外，至于其他就不用说太多了。

“算了，听天由命好了，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了，你可以在手里相册里找找，说不定有他们的照片，别认错人就行了。”想起昨天认错黄爸爸的那个乌龙，黄少天觉得这种事很可能再次上演。

“这个聚会是谁组织的？”叶修很少参加共同的活动，这种聚会也很少去，对此他有些好奇，也有助于他搞清楚状况。

“是你自己。”黄少天回答道。

还真是如此，自己要去一个由“自己”定下来的但是又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聚会。这可是非常棘手的事。

“你真的不再准备准备了吗？”黄少天觉得他们好像要上战场似的。

“不了。”叶修表示拒绝。

 

太多的事情，就没必要知道了吧。

 

“对了，他们知道……”叶修突然又有了一个问题。

“知道什么？”黄少天问。

叶修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应该怎么说，他不怎么介意，但黄少天好像是很在意，对方还在开车，于是他只好继续问道，“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谁和你有关系！”黄少天差点就按响了方向盘上的喇叭，但他现在人都在这里了，似乎也说不清楚，“好吧，算是有一些关系。他们也知道。”

“哦。”叶修表示明白了。

但黄少天却觉得他肯定没有明白。

-TBC-

总算更新了这一篇_(:з」∠)_我自己都有点忘记详细设定……

单纯的玩梗搞笑作，也有一点变扭的剧情……总体的走向现在看上去……像是飞向太平洋深处的不知去向……（。）

有什么想看到的尴尬情形也可以留言~

晚安~